第120章守孝
第120章守孝
与秦烈一起将郑东旭送进房间，望着脸色苍白，比起平日里看起来更显脆弱的郑东旭，苏荷一时间茫然了。掖了掖被角，苏荷悄悄地举步，坐到了院子里王氏平日里常坐的椅子上，学着王氏的样子，放松身体，背靠在椅子上，望着王存根坟墓的方向发着呆。
放空自己的思绪，任由自己随着风儿打着旋儿往前飞去。
秦烈安顿好了郑东旭，回头想找了郑东旭的衣服给他换上，自己这个大哥看起来难以接近，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只不过在那种环境下面呆的时间长了，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冷着一张脸，对谁都不冷不热的。
大哥有一个习惯，他非常的爱干净，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一丝的不洁净。
郑东旭的衣物都放在了他自己的房子里，秦烈打算上去去取。
看到院子里茫茫然坐着的苏荷，秦烈有一瞬间的失神，心里有一丝感觉瞬间跳过，脑海中却不是不觉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苏荷的样子：带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个看起来很简陋，却又布置得十分完美的小摊，风吹过，带起一丝香气，炎炎的烈日下，闻起来却瞬间的觉得清凉，一身颜色并不鲜艳的粗布衣裳，脑袋上面随意的挽了一个髻，通身不施粉黛，五官也不如何的出色，然而，笑语宴宴，乌黑的眸子万分灵动，眼光流转间，如同坠入春风中，舒适异常……
也不知道和身边的小子们说了什么，原本有些局促的小子瞬间展开了笑颜，一时间，那个小摊充满了欢笑的气息。
并不觉得有多饿，然而，自己的叫不就是有意识的走进了那个小摊，她给她舀了一碗粥，脸上的笑容如同寒冬的艳阳，让人温暖，他犹记得她笑着说道：“这是薄荷粥……”
摇摇头，把所有的想法抛诸脑后，他站到苏荷的身边，低声说道：“嫂子，我去给大哥取一件换洗的衣裳……”
苏荷的神色还是很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秦烈的话。
见苏荷没有反应，秦烈大步走出苏荷家的院子，想着屋里只有苏荷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并一个病入昏迷的男人，若是有歹人闯入，他们没有一丝抵抗之力，就将院门轻轻地带上了。
苏荷家和郑东旭的房子隔得距离并不远，穿过竹林往上爬，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晨间的风呼呼的吹着，先前没有察觉，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快入冬的寒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和腰身，回头看着半闭的院门，脑海中不其然就想起院子里坐了一个女人。
随随便便的仰着身子，没有形象的样子，茫然的神色，浑身气质空洞，衬着周围如墨般的竹林，很美的画面，却击的秦烈浑身一震，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低咒一声：“狗日的，那是嫂子，你这个狗娘养的在想什么呢？”随后大步离开了。
韭菜也很茫然，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奶奶突然一睡不起，自己怎么叫她都不理他；为什么娘哭的那么上心，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没有了那一抹可喜的嫣红；为什么要把奶奶放到那个大大的黑盒子里，然后盖上盖子，奶奶就关到了里面，没有亮亮的窗户，没有暖暖的灯光，奶奶呆在里面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虽然自己总是自诩为小男子汉，可是，还是怕黑，怕冷，怕饿；为什么郑叔叔突然间也睡了过去，而且睡了那么久，会不会也像奶奶那样，叫都叫不起来了；娘怎么老是不理自己……
韭菜小小的脑袋里面充满了不解，可是，看到苏荷的样子，敏感的他觉得这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无措的懂拉着脑袋，拉了小板凳，双手撑着小脑袋，发着呆。
院子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大，韭菜一个机灵，抬起小脑袋，他听到了潘婶和钱婶的声音了，咻的一下站起身，跑到门口，费力的拉开了院子门。
潘婶和钱婶虽然说着话，然而神色间却并不见开心和开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天真可爱的小韭菜，更是说不出话来。
潘婶上前，摸了摸韭菜的脑袋。韭菜乖乖的叫了一声潘奶奶，又对着钱婶叫了一声，很是乖巧听话。
两人应了，钱婶问道：“小韭菜，怎么站在门口，你娘呢？”
韭菜微微低下了头，说道：“娘在里面，潘奶奶，钱奶奶，我奶奶呢，她有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呀，她醒了没有，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她说……”天真的语气却诉说着婆孙两个深厚的感情，表达了韭菜对王氏深深地思念。
潘婶听了之后，低下头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钱婶眼眶也微微的有些湿润。
两人身后的村民们听见韭菜童稚的言语，想了想，却都纷纷提出了告辞的要求，也不进去了，知道潘婶钱婶和苏荷的关系好，托了两人帮忙劝慰一声苏荷，让她别太伤心了。按照踩水埠的习俗，这些帮忙送葬的客人，主家要提供下葬之后的早饭给大家。
苏荷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听见外面的声音，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却只看见三五成群的村民结伴而回了。
潘婶对着苏荷摇摇头。
几人联袂进了院子。
曾道士他们还没有回来，作为下葬的先生，有些收尾的工作必须他们来做的。
请了潘婶钱婶坐下，又奉了茶，原本比较亲密的人此时却是相对无言了。
半晌，潘婶和钱婶对视一眼，钱婶轻咳一身，柔声问道：“荷儿，你……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苏荷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钱婶。也不怪她，王氏将苏荷和韭菜托付给郑东旭的时候，苏荷正伤心恍然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听王氏说了什么。
钱婶被苏荷看的有些不自在，借着低头给韭菜整理衣裳的机会，掩饰自己的窘迫。
苏荷却以为钱婶问的是自己以后带着韭菜靠什么生活，知道潘婶和钱婶是真心挂心自己，想了想，说道：“婶，你们不用担心，我又那个鱼塘，以后靠着鱼塘的收益，生活肯定无忧，慢慢的积攒着家产，到时候买两亩地租赁出去，也饿不到自己的……”
潘婶看到钱婶不自在的样子，心智口快到的她也没有多想，开门见山的说道：“荷儿，你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不说饿不着自己，怕是过不久就能将韭菜送入学堂学习了，我想的是你还年轻……”
潘婶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荷就知道潘婶想要说什么了，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又是有本事的，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们老王家可都指望着你来过日子呢，向上孝顺婆母，向下教育儿子，没有比你做的更好的了……”
“……荷儿，你娘生前将你和韭菜托付给了郑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和郑先生有着什么关系，不过，荷儿，你是个成过亲的，又和志儿有了一个儿子，你打算和郑先生怎么相处啊？别看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过眼神还是清楚的，那个郑先生，看你的眼光不一般呀……”
“……荷儿，你打算再嫁与他不成？”
“潘婶……”苏荷叫道：“我娘才刚刚走，这头七都还没过，我就想着改嫁的事情，是不是太不孝了一些……”苏荷顿了顿：“潘婶，钱婶，苏荷知道，你们都是将苏荷当成亲女儿一个班的疼爱的，苏荷和感激，真的，然而，我毕竟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娘，她对我有这么的好，我决定要给我娘守三年的孝，三年之后，韭菜就六岁了，那个时候，他也懂事了！”
听苏荷这么说，潘婶和钱婶却是不好在说什么了，毕竟苏荷这是对王氏的一番孝顺，他们也不好阻止。
看到两位老人的表情，苏荷笑笑转移了话题，说道：“婶，中饭吃什么，辛苦了这么多天，好好地吃一顿，就当荷儿感谢你们的……”
潘婶和钱婶却是站起身来，捏了捏苏荷的手，说道：“荷儿，不麻烦你了我们要先回去看看，你也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荷点头，要感谢她们的机会多得是，潘婶和钱婶也在这里围着转了好几天了，身体肯定吃不消了，就送了两人到了门口。
临出门前，潘婶交代道：“……有机会把过来帮忙的人请回来，整上一桌好的酒席，好好地招待一下大家！”
苏荷含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回头，就看见韭菜张着小嘴打哈欠，粉嫩的小舌头卷成了一圈，看起来异常可爱，看到韭菜的样子，苏荷又悔又疼，这是自己恨不得护到心里的宝贝，这几天却这样忽视他，他一定难受极了吧。
苏荷上前，抱了韭菜，轻声问道他是不是困了，韭菜点头，又扯了一个哈欠。
苏荷将韭菜打横抱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哄着他睡了。
秦烈拿了赶紧的衣服回来，给郑东旭换好了，馨娘也领着老大夫回来了。
给郑东旭把了脉，说道并没有大碍，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