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馨娘
第103章馨娘
“好孩子，快别哭了……”王氏温柔的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等她心绪平静了一点，王氏才舒了一口气。丑妇徐徐的拜下身子，说道：“大娘，我本名叫馨娘，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长得丑陋，没有人敢收留我，现在南方大乱，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求大娘收留……”声音戚戚的，脸上的疤痕看不出神色，可是眼里却是流露出了悲伤与绝望……
王氏听见这名叫馨娘的人这么说，有些迟疑的看了苏荷一眼，虽然她是苏荷的婆婆，苏荷按道理来说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可是她早已经说过了，家里的事情有苏荷做决定，若是现在答应了她，置苏荷的地位于何地？
馨娘不知道是不是看清楚了王氏的迟疑，她砰的一下，双膝重重的跪倒在地，嘴里乞求道：“大娘，夫人，求求你们了，馨娘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离开了这里，馨娘也只有死路一条，馨娘这个样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的……馨娘……馨娘愿意卖身为奴，伺候老夫人和夫人……”馨娘说的泣不成声。
王氏有些意动，早年间自己带着王志在外面生存的艰难，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馨娘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出去了之后，只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王氏犹豫的看着苏荷，她不管自己过得有多艰苦，可是心底还是一个善良的农家妇人，看着人家受苦，她还是忍不住的去关怀。
“要不……荷儿，我们留下她吧？”王氏有些犹豫的开口。
苏荷抬起头来，看着在一旁哭的凄惨的馨娘，心里有些犹豫，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来历不明，而且，郑东旭走的时候，又叮嘱过她，要她万事小心，苏荷知道，只怕是郑东旭的事情会有些麻烦，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事情引到家里来。
可是，苏荷又不忍心拒绝王氏，王氏一直都没有提过无礼的要求，甚至，苏荷都记不得王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过她，看着王氏有些乞求的眼神，苏荷心一软，不由开口说道：“都听娘的吧，反正现在鱼塘那边也缺一个人看着……”
“鱼塘？”王氏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辛苦了一点？”苏荷的鱼塘刚刚起步，王氏虽然不怎么管事，可是苏荷每次去鱼塘，不是要撒肥料，就是要探水温，查水色，还要将小鱼捞起来，看看长势，没得一刻清闲，回来了还要做记录，查资料，与钱兵讨论一些问题。
而且，王氏也知道，苏荷对这个鱼塘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冒冒失失的把鱼塘交给别人，合适吗？
“我……老夫人……我不怕苦，只要有一口饭吃，有地方遮风挡雨，馨娘就满足了……”转过身，馨娘又使劲儿的磕着头，说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馨娘一定会尽心尽力……馨娘一定听从夫人的安排……”
“你先起来吧……”王氏柔声说着，起身将馨娘扶了起来，说道：“我们庄户人家，不兴动不动就下跪……”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荷突然叫嚷道：“娘……荷儿吃醋！娘疼别人，不疼荷儿了……”软软的声音撒着娇，细细听起来却有几分韭菜撒起娇来的味道，听得王氏的心都软了。
“娘哪有？娘最疼的不知你吗？”王氏横了苏荷一眼，知道苏荷有事情要和馨娘说，自己收拾东西，说道：“荷儿，娘在家里待了一天了，约好了和你朱大娘去看看绣样，我就先走了，娘今天就在朱大娘那里吃饭了，不用等娘回来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却已经出了院子的大门。
苏荷一直笑吟吟的，目送王氏出了门，眼神却是渐渐地冷了下来，她不希望自己救人救回来一个麻烦，虽然已经说了将她安置在家里，帮着自己看着鱼塘。
看着王氏渐行渐远的身影，苏荷又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手执笔，一手翻着账本，没有看馨娘一眼。
馨娘垂手立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看着苏荷，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东家会有什么要说的，只是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苏荷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她对于自己的这位新东家不知怎么的，有些发憷，难道，她觉察到什么了吗？
“夫人，奴婢……奴婢去将院子打扫一下，夫人还有什么示下？”最终，馨娘诺诺的说道，声音不若之前想见识的那份从容。
“去吧，将院子打扫干净之后，把菜园子里的草拔一拔，还有菜园子里的青虫，也要除一除……弄完了，早点回来做夜饭，虽然我娘不回来吃饭，可是还是我儿却经不得饿……”声音淡然，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仿佛这些话吩咐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罢了。
馨娘有些难堪，苏荷吩咐的这些事，她一件都没有做过，之前求王氏说的话，也不过是希望有王氏帮自己说话，自己留下来的机会大一点而已，她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不过是两个无知的妇人罢了，还不得让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然而，事实却是，王氏确实是好哄，不过是几滴眼泪罢了，就哄得她为自己说话了，可是，没想到王氏也不是个傻的，自己刚刚留下来，还不待与她说两句话，就把自己留给了苏荷，然后串门子去了。
而苏荷呢，经过几天的相处，几天的安安观察，只觉得苏荷深不可测，看似温温柔柔，大大方方的，为人处世挑不出一丝的错处，可是，她的心思，自己却从没有猜中过，反而是自己，因为大意，而露出了不少破绽。
若不是逼不得已，她又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她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可是，若是不听从苏荷的吩咐，只怕是立刻她就会将自己赶出去，待王氏回来了之后，定也有一番说法使得王氏不再追究。想到这里，她低下头，低眉顺眼的说道：“是……”转身想要去寻了笤帚将院子打扫一番。
“对了……”
还未离开，又听见苏荷淡淡的声音说道：
“既然你愿意卖身为奴，那就将契约签了吧，我明日自会让村长去镇里上了户口……”除了这一句话，多的别的话却是没有了，不过，苏荷却是利索的写了契约，一式两份，递给了馨娘：“签字吧！”
“这……”馨娘不愿意签这个契约，一旦落下自己的名字，以后自己就是任王家打骂的奴才了，她有些接受不了：“我……我不会写字……”
“没关系，你签字我还不太相信呢，还是画押吧！”苏荷又淡淡的说道：“若是不签也行，你身体也好了，还是走吧，我娘只是心善，可家里还是我做主……”
馨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让她离开，她还能去哪里？自己现在这幅样貌，人见人厌，神见神恶，鬼见鬼也嫌，还能去哪里？再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消息，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咬咬牙，接过契约，按了手印，递还于苏荷。
苏荷接了，放进自己随身的荷包，说道：“去吧……”
从头至尾，苏荷都没有看过馨娘一眼。
馨娘知道苏荷是叫她做事去了，虽然不愿意，可是却不得不做，她乖乖的打扫院子去了，不敢有丝毫怨言。
韭菜一直玩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回来，潘木跟着后面，进门乖乖的叫了一声嫂子，见到院子里有陌生人，好奇的问道：“嫂子，她是什么人？”
潘木没有见过馨娘，韭菜却是嚷嚷道：“那是我娘救回来的丑女人……可丑了……”童言稚语，说的话却很伤人。
苏荷及时阻止了，拉着韭菜的手，对着潘木说道：“她叫馨娘……”却不愿意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天都去了哪里玩了？饿了没？馨娘已经做了晚饭，就等着你们回来吃呢？其他人呢？都回家了吗？”
“那就叨扰嫂子了！”潘木矜持的说道。
苏荷笑道：“没想到，念了几年书，说话都不一样了……”
韭菜也不甘寂寞，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叔带着我去了王家岭上，我抽了好多毛阡儿，还摘了一些山泡儿，娘，那些山泡儿可甜了，我还给娘带回来了……”韭菜献宝似得从苏荷给他做的荷包里面淘了一些红红的显得异常可爱的小山泡儿，小手举得高高的，纯洁的目光盯着苏荷，等着苏荷的夸奖。
苏荷从韭菜的小手里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做出很陶醉的表情，说道：“真甜，韭菜真乖，有没有给潘叔叔吃？”
韭菜乖乖的点头，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娘，奶奶呢？我把剩下的给奶奶吃……”
苏荷笑道：“你自己吃吧，奶奶去了朱大叔家里了，晚一会儿才会回来的，你自己吃，以后找了甜的山泡儿留给奶奶就行了！”
“哦！”韭菜有些小失望，不过，还是将山泡儿放进了荷包，说道：“娘，我吃完饭在吃山泡儿！”
苏荷弯腰摸了摸韭菜的脸蛋，说道：“韭菜真乖……”然后看着潘木，说道：“潘木，走吧，去吃饭吧！”
潘木笑道：“韭菜一直很听话的嘛！”不自觉有些撒娇的语气，跟着苏荷走到竹桌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