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金不换 这世上男欢女爱算得了什么?……
一封烫金的请柬和一封火漆密信,同时被送到华山派冲虚道长的手上。
烫金的请柬,是齐王李承衍纳妾宴请的请帖;火漆密信,是齐王李承衍的亲笔信。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师父一把将那请柬捏成一团废纸,“又不是三媒六聘,却还在请柬上写这样的话,他李承衍就是为了羞辱我!”
齐王纳妾,请柬上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爱徒郑三g的名字。
“他不过是笃定我捧在掌心珍爱三g儿十余年,绝不肯坐视她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师父冷冷笑道,“十一心术不正,手段下作,但偏偏脑子不错。猜我心思猜得极准。”
十一赌对了。
师父他确实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三g受这样的委屈。
或者说,师父数十年为人如此,绝不会坐视不理任何一个女子受权势所迫而出嫁。
更遑论自己珍爱了十余年的小徒弟?
那张揉皱了的请柬被扔在一旁,师父想了良久,轻轻拿起火漆密信,仔仔细细读了三遍。
李承衍是什么目的,这封密信中写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想娶过郑三g。
“...不忍见爱徒明珠蒙尘。师父爱子之情甚切,十一感同身受。久闻父皇病情甚笃,十一日思夜想,惟愿侍奉床前。”
“若十一孺慕之情得解,想必三g必会回到师父身边,承欢膝下,无忧此生...”
师父冷冷抬眸:“李承衍,想用郑三g换太上皇。”
当日太上皇重病,四皇子跪守病榻前:“十一弟是受佞臣所惑,只要肯回来见父皇一面,朕愿意既往不咎,把齐鲁给阿衍做封地,食邑一万。
齐鲁一地孔儒盛行,孝治天下。以往齐王李承衍与太上皇父子情深人尽皆知,是以于齐鲁文人学子之间颇受推崇。如今老皇帝病重,四皇子作秀,唱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
李承衍迟迟无法归京,做法有违孝道。再拖下去,恐怕齐鲁一地,风评定会受损。
他腹背受敌,亟需破局。
而三g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送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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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营帐里,处处张灯结彩。
三g坐在矮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红绸。
身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侍女,梳着妇人发髻,正在向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妆粉。
“姑娘不要再和殿下闹脾气了。”侍女小声哄劝着,“你看,殿下多疼你?现在位份虽然低,但殿下身边除姑娘之外再无他人。姑娘若是先生下小世子,定王府里又有谁能越得过你去?”
三g眼神如淬毒的寒冰,冷冷看向那侍女。她的脸色惨淡得惊人,眼窝深深凹陷,明明是活人却无一丝生气。
那侍女不敢多言,只一层又一层往她脸上涂着粉,想努力遮盖住蜡黄的面色。
天光渐渐暗下,红色的灯笼挂在营帐前。
三g一动不动地坐在矮榻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侍女起身,撩开了帐帘。李承衍踏着晚风走了进来,一袭雪衣,丰神俊秀。
“信已经递到了你师父的手上…”李承衍轻声说,“嫁衣也已经备好。三g,实话说,事到如今,我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期望了。”
“是期望你师父如我预料般勃然大怒,不得不接受我的威胁。还是期待你师父作壁上观,任凭我纳了你作妾。”
三g依旧沉默,唯有暗红的眼角诉说着她此时的愤怒。
李承衍缓缓蹲在她身前,叹口气,从她嘴里拿开了塞口的棉布。涎水从她口角流下,他温柔地替她擦干净,小声说:“…这不是怕你咬舌自尽吗?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不塞住你的嘴巴了,好吗?”
三g冷冷斜睨着他:“水。”
李承衍递过水杯,放在她唇边。她接连灌了好几口,渴极了似的。
“侍女没有喂你水吗?”李承衍皱眉,“她们…”
话说一半,只见三g猛地将口中水喷出来,兜头兜脸喷了李承衍全身。
她双手双脚都被缚在椅子上,却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他撞过来,似是要用自己的头颅撞裂他的肋骨。
李承衍一时不备,被她连人带椅子撞倒在地。三g狠狠一口咬在了他胸膛上。
鲜红色霎时染红了他的白衣。
可李承衍却没有生气,脸色淡淡,只是片刻后轻轻捏住了她的后颈,迫她慢慢松了力道。
“侍女说你两日水米未进,却还有这样的力气。看来没有大碍。”他的语气甚至有些许温柔。
“你折辱我,拿我威胁我师父,不如干脆杀了我!”三g脸上被涂得惨白,唇角却都是李承衍的血渍,看起来竟像是索命的冤魂。
“杀了你,还如何用你威胁你师父?”李承衍冷冷说,将她连人带椅子扶好,扣在镜子前,“没有你师父配合,我如何救出我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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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京师冲虚观大桑树下,坐着一个长须白发的老道。
那老道坐在摇椅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着。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见他嘴唇极轻地颤动――他在说话,四周空无一人,仿佛自言自语。
可他并不是在自言自语。
若是再仔细,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桑树枝桠的阴影中,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