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众人皆醉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饶是多年来习惯了“病弱”示人的卫简棠也难免春风得意了起来。于是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威宁侯世子成亲以后身子渐渐好转，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公开场合，一改早先病弱的模样，逐渐成为了一个气质绝佳的翩翩公子。
听说皇上还给他安排了一些差事，眼看威宁侯世子就要走向朝堂呢！
又有人说，原来清奚公主还是个旺夫命。
时间久了，这些传言三三两两地传进了新婚夫妻耳中，那时栖霞长公主夫妻二人早就已经重新踏上了游山玩水的旅程，整个长公主府上只剩下新婚的小夫妻二人。对于“旺夫”这个说法，白玉洁不置可否，毕竟她知道她的这位夫君原本就好好的，跟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至于卫简棠嘛……
“对，能娶到夫人是我三生有幸。”
――近来时常在各种场合出现的卫简棠几乎是把这话挂在嘴边了，说这话时还附赠了一个深情荡漾的笑容，让所有见到的人都印象深刻，也让他们婚前开场赌他婚后会被老婆打的那些人默默地赔到吐血。
当然，这些都不在新晋的世子夫人关心的范畴了。
眼下她最关心两件事，一当然是她的龙凤胎表弟妹身边是否安全，二是大着肚子即将临盆的好闺蜜恬蜜蜜。
恬蜜蜜现在是个十分幸福的小女人，有疼爱她的夫婿，爱屋及乌对她也不错的婆婆，明事理又很公平的公公，而她即将生下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总之，这是以前的她想都没想过的人生，她已经很满足了，但若要说现在她一点烦恼也没有，倒也不对。
“真是叫你说对了，还是跟‘表妹’有关。不过这次是婆婆的姐姐那边的女儿，比我夫君小一岁，听说从小就以嫁给夫君做新娘为目标……”
“从小就瞎啊？”白玉洁坐在床沿，冷不丁打断孕妇滔滔不绝的一串话，恬蜜蜜愣了下，大概是她成亲以后夫君一直表现良好，她差点都忘了自家夫君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
想到这里，她略微皱起眉道：“我夫君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吧？”
言下之意，至少相貌还是可以拿出去唬唬人的。
“这倒是。”白玉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呢？那位表妹怎么了？”
“据说这位表妹前年因为一些事情被送去庙里带发修行，前几天刚回来，这才知道我夫君已经结婚了，伤心得要自我了断呢！”恬蜜蜜面色复杂地说。
“哦，人死了吗？”白玉洁嗤笑了声。
“没……”恬蜜蜜郁闷地低下头，其实她现在很烦躁，一方面不想因为自己害得夫君和亲人产生矛盾，一方面又觉得那位“表妹”实在会恶心人。
听到那位“表妹”果然没事，白玉洁冷笑了声，当然这事实际上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在她看来，也和恬蜜蜜无关就是了。
“这件事完全不需要你操心啊。”她沉着脸看向明显很焦虑的孕妇。
恬蜜蜜最近本来就因为临产而有些忧郁，近来又被这件事闹心了，恬蜜蜜脸色十分不好，甚至眼底似乎也有些青黑迹象，白玉洁忍不住皱起眉。
“白姐姐为何这么说？”恬蜜蜜疑惑地扬起头，白玉洁伸出手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先问问孟端迟，如果没有你，他会不会娶那位表妹？”
恬蜜蜜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
“夫君说不会的。”
“那不就得了。”白玉洁努力把快翻出来的白眼给收了回去，“就算他娶的不是你，也会是什么张小姐周小姐，总之他没娶那位表妹和你无关，那表妹要自杀的事也与你无关。”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就安心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行。”说到这里，白玉洁忽然挑眉，“说起来，你记不记得之前我拿给你的话本，那姨娘想害主母的时候都是趁着她怀孕的时候搅乱她的心思，最后主母恍恍惚惚死于难产了，那生下来的孩子也很命苦？”
她说的这是最近京城很风靡的话本《芳菲传》，那个苦命的孩子就是话本的女主芳菲，文中关于后宅妇人的争斗描写的十分真实，仿佛作者亲身经历一般，看得许多深闺后院的女子都深有同感。
因为《芳菲传》是连载的，起初只是写一些女主在后院和一群姨娘，异母姐妹“斗智斗勇”的故事，关于女主的生母如何死亡的事是最近刚出的。虽然这或许是每个大家后院都可能发生的事，但因为《芳菲传》的名气太大，连茶馆说书的偶尔也会说起这些女人的故事，这本书就像是伸出一把手，一下掀开了那些深宅大院的“遮羞布”。
“看了……”恬蜜蜜本就是聪慧的姑娘，白玉洁这么一提醒她立刻也想到了。那位“表妹”早不闹晚不闹，非要等她临盆的时候才来闹腾，或许就是打着让她不小心难产给自己腾位置的主意？
“我知道了，白姐姐，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的。”冷静下来的恬蜜蜜忍不住咬牙道，“好好”两个字还特别加重了语气，一瞬间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样爱打抱不平的姑娘，白玉洁笑着扬了扬唇。
“嗯，我们蜜蜜可是很厉害的，只要你不被敌人的计谋所乱，谁也伤不了你。”
如此这般安抚又鼓励了恬蜜蜜一番后，白玉洁笑吟吟地离开了荣恩侯世子夫人的房间，但当她转过身关上门的时候，脸立刻沉了下来，而一早就守在门外的孟端迟急忙讨好地凑过来。
“多谢郡主！”
“别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白玉洁随手摸出腰间的长鞭状似随意地扯了扯，没好气地看着孟端迟，“我刚才那话只是安抚蜜蜜而已，真当我是个好脾气了？你那位表妹在哪？她要真是不想活了，要不要我帮她一把？”
“哪里能动用郡主大驾！”孟端迟立刻挺直了腰杆，一脸正色地开口，“这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郡主只要多来陪陪蜜蜜就好。”
“行吧。”近来白玉洁从卫简棠那里听说了一些大内密探的事情，虽然卫简棠没直接交底，但她还是大概猜到了孟端迟的身份，看着眼前这张看似风流实则还挺认真的脸，她点了点头，“你先努力一下，要真是没辙了可以来找我，相信我，我可以让你表妹选择好好做个人还是重新做个人。”
孟端迟的嘴角抽了抽，正想再说什么，白玉洁忽然又抬起头。
“对了，刚才蜜蜜说的…就算没有她，你也没打算娶‘表妹’，是真的？”
孟端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是有渊源的。
在孟端迟小时候，两个表妹都明显表现出了想要嫁给他的意思，身为长辈的舅舅和姨母似乎也乐见其成的样子，因此那时候但凡孟端迟出现的地方，背后经常跟着两个小尾巴。
这让他时常被同龄的男孩子嘲笑，而且两位表妹经常一言不合就争执起来，还非要让他来评断谁对谁错，也就是从那时起孟端迟对“表妹”这等存在就喜欢不起来。后来孟端迟入了学堂，遇到了尉迟清，尉迟清这个自小思想就奇葩的人见他为此烦恼，教了他一招“釜底抽薪”。
“我给你说一个秘密，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的话，生下的孩子多半都有问题。”
起初孟端迟还以为是尉迟清胡说，但之后他们悄悄调查的结果也确实印证了这个说法，于是孟端迟拿着那些“证据”就去跟父母说了。
孟父和孟母虽也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但关乎延续后代的事情，自然容不得马虎，这种事既然有先例在，身为长辈的自然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孟端迟和“表妹”们的婚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白玉洁带着“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恍然表情回到长公主府，卫简棠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书，那认真又专注的侧脸，看起来很有即将高中的学子范儿――如果不是那本书的封面写着“芳菲传第五卷”的话。
“你居然也对这种书感兴趣？”白玉洁忍不住笑了声，在他对面的石凳落座。
“回来了？”卫简棠略微放下书，抬手顺其自然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扬眉笑道，“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就在刚才，为夫听说了一个秘密。”
“愿闻其详。”难得见他露出这副表情，白玉洁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卫简棠将手中的书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