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痕迹。 [VIP]
只用穿过这道狭小的山口,便能见着他们的战马和军备。一想到此,伏兵头领一张凶恶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泛着血腥气的笑意。
击退追兵,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正好,还确认了抗敌连联军果然来袭之时,自己的锦绣前程指日可待了!
伏兵头领越想越觉着前途一片光明,豪气冲天,脚下的步伐不断加快。
很快便攀着藤蔓和树干到达了山口。回头望,没见着追兵的身影,听动静,还远得很,看来是被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呵!等我们拿着了装备和战马有你们好看!
待等到伏兵头领领着底下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手忙脚乱穿过山口,却发现面前的谷地一片静寂。
山谷这边窄,那边宽,向另一面倾斜。这边连结着山地峡谷和险路,那边却连接着一片树林密集的开阔地带,甚至有一条敞亮的道路连通。这也是他们选择把战马也藏在里边的原因。
一旦揠城有异,他们便可即刻取马,微微绕道,奇袭城中。
但在此刻,看着这个他们精心挑选的地方,伏兵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因为这个山谷里,别说马和装备了了,就连看守的人都没剩下一个。
往日那些繁忙之景,仿佛被什么凶猛的怪物吞噬得干干净净。
见状,哪怕是平时最粗心大意的兵士都感觉出了不对劲,如坠冰窖,从脚底板冒出寒意来。
危险!伏兵头领看着面前除了野草、树木和临时搭建的木屋空空如也的山谷,手不住的颤抖,就要握不住刀剑,但还是哆嗦着嘴唇,下令:“撤!”
说完,自己第一个掉头往回跑。
后头的士兵见状,也跟着下意识掉头。
山谷之中,埋伏已久的宁小帮主哪能眼见着猎物逃脱?!
一声令下,身后的抗敌联军战士便鱼贯而出,冲向想要逃跑的伏兵。
顾淼带领的战士们循着伏兵慌忙逃跑时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寻,正好赶上。
两方人马趁势夹击。一时之间,刀剑相接声在山谷不断回荡的风声中响起,中间还夹杂着人的呼痛声和喊声。
声势鼎沸,惊得飞鸟盘旋而起,林中野兽逃窜。只有密林最幽深的深处,眼中莹光闪烁的猛兽在嗅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气蠢蠢欲动。
好在战斗没持续多久,伏兵便举了白旗,由着抗敌联军一个连一个就像草绳穿草鞋般穿起来拉着下了山。
此番动静不小,周围的乡民不由得伸出头来,时不时斜瞟一眼,看热闹。
这些伏兵嚣张的很,之前碍于他们就在村庄,乡民们都不敢声张,如今看他们遭殃,乡民们自然是高兴的居多。
特别是之前被伏兵硬赶上山养马看守才回到家的那一批百姓,大仇得报,已经热泪盈眶了。
“这就是抗敌联军?”有人压低了声线,悄悄问同行的人,“他们真的到了?”
“看样子是。”同行的人匆匆说完,便低下头干活,遮掩住眉宇间露出的喜色和忧虑。都说抗敌联军比朝廷的军队好,但能好多少,能好多久,谁又知道?
……
南渝都城,古旧高耸的城墙在日暮阳光照射下巍峨依然。
城中丝竹之声靡靡入耳,衣袖飘飘、描眉涂装的舞姬仍在跟着音乐翩翩起舞。
各个豪门庭院奇花异草,珍宝异玩一个接一个的传送。奢靡作风一如既往。仿佛,揠城发生的事情于他们而言,没有丝毫关系,连激起波纹的资格都没有。
显然,他们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毫不知情或者毫不关心。
只除了一座装饰雅致的宅院。
“揠城那边输了?”孟丞相执了黑棋的手顿在空中,眼神中带着难见的恍然。显然,这个大大出乎了他所料。
“自从发现那边的联络人消失,我不就告诫了他们要小心潜伏,绝不能被人发现的吗?!”到底是官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不过一瞬之间,孟丞相便找回了神智,压抑着语气中的怒气,问。
“据探子回报。那边的伏兵自从得了您的消息,便仔仔细细的清扫了痕迹。从来没有跟揠城的任何一个财主有联系。”递信的官员冷汗涔涔,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完完整整的说完这番话。
闻言,孟丞相唇线紧绷,狠狠合上双眼,食指往回一勾,手中的棋子便落入了掌心。
感受着这凉丝丝的触感,孟丞相不由得用力握紧。
他知道,这个官员说的是实情。正因为是实情,他才需要冷静。他必须知道,这么仔细潜伏的伏兵是怎么被秦连生发现的。
……
又打了胜仗!自从阿福死后,压抑已久的抗敌联军终于一涤之前的郁气,士气高涨。
“你说说,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秦军师怎么就那么聪明呢?”顾三水拿着一只烧鸡,坐在薛蒙旁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南渝朝廷上那个高座庙堂的丞相,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暴露伏兵痕迹的,不是伏兵本身,也不是去寻伏兵的财主本身,而是伏兵看到来寻他们的财主时,所露出的神色。
一个百姓,一个乡民,或者一个佃农,看到年年复年年欺压自己的财主来到自己村里,还那么嚣张时,会露出什么样的神色呢?
是恐惧,是惧怕,是愤恨。更是这一切的情绪长年累月得不到疏解,只能凝结在脸上的麻木。
而绝不是伏兵们装出的讨好笑意,更不是这讨好笑意背后事不关己的漠视甚至不屑一顾。
对这两种态度的区别,秦连生再清楚不过,因为他在自己的庄上亲身经历过。
至于那位久居高位,看似心怀天下,实则连地也没下几回的丞相怎么可能想到这个?更何况这是连装都装不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提前做好预防呢?
所以,他以此事来谋,必败无疑!
……
等到日暮钟声敲响之时,在书房枯坐已久的孟丞相才依稀摸到了这次困惑答案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