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觊觎

为了把这个挂饰送给江原，林铮昀今天第一次坐上了江原的副驾驶。因为有些不好意思，他特意等到他下车前最后一个红绿灯那里才把挂饰给挂上。这个挂饰尺寸比较小，倒也不会遮挡视线，挂在这里正合适。

被挂在后视镜上的晴天娃娃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摇晃晃，江原想看清楚那个纸条上写了什么，却因为开车不能分心而只能停下车再看。他对林铮昀的礼物感到很满意，这两天他确实觉得这里有些空荡荡的。

林铮昀本来有些忐忑，毕竟他不确定江原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会不会喜欢这种东西。见对方似乎心情很好，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江哥，你昨晚睡得好吗？”他想了解一下他推荐的歌单有没有起到作用。

“嗯，挺好的，睡了整整七个小时。”

看来梦里的事情也不全是假的。想到这里，昨晚那个被他抛之脑后的梦境又回到他的脑子里，还不受控制地播放了一遍。为了不让这个梦持续性地对自己造成困扰，林铮昀决定把这件事倾诉出来，这样就不用再闷在心里。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们……”才说了几个字，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江原颇有兴趣地等着他往下说，见他不出声，便问：“梦见我们干了什么？吃火锅？看电影？”

林铮昀想说“梦见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我哄你睡觉，我们还搂搂抱抱”，但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感觉到自己的脸变得有些烫，不知道有没有红。他知道江原还在等他的答案，慌乱中，他脱口而出了几个字：“我们一起睡……”

他看见江原好看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了一瞬，然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哦，这样啊，挺正常的。”江原平静地回答他，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装的，“梦见什么都不奇怪，不用想太多，也不用不好意思。”

林铮昀很受用这样的安慰：“嗯，我不乱想了。”

江原长舒一口气，然后委婉地向自己陷入烦恼的弟弟提出建议：“如果最近压力比较大的话，可以稍微发泄一下的。”

“啊，我最近没什么压力，离考试周还有一个月呢。”林铮昀不知道江原是怎么看出他压力很大的。

江原无奈地笑了声：“那挺好的。”

下车前，林铮昀见时机正合适，便叫江原往他这边偏一点。在江原好奇的目光中，他的身子往对方那边一偏，然后抱了上去。

在靠近江原的那一瞬间，他又闻到了昨天晚上的那种洗发水的淡香。他发誓他只是单纯地想按照当初百度出来的建议给“失恋的朋友”一个拥抱，现在却发现自己脸上的热度又升上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他打算退回来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发顶被江原轻轻地揉了揉。随即，他听见江原温柔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没事的，别放在心上。”

林铮昀没想到对方会误解他的意思，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按江原的理解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发现自己做的这些事无疑就是在……撒娇。

他拒绝在江原眼里留下那种“十八岁了还在撒娇”的印象，赶紧从对方怀里退了出来，然后开了车门一路小跑进了校门。

江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伸手捉住了那张随风飘荡着的纸条，然后在上面看见了工工整整的四个字。

“你在画什么？”秦子阳凑到林铮昀身边，看向他正在画着的东西，“怎么画了这么多火柴人？”

此时，他的草稿本上画着三对火柴人。第一对其中一个火柴人左上角有一个音符符号，第二对的这里则画着一颗星星，第三对什么也没有，但是两个火柴人抱在了一起。

“啊？”其实他刚刚边画边发着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个，我无聊乱画的。”

秦子阳显然不会信这种敷衍的套话：“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谈恋爱了？”

他觉得秦子阳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离谱：“怎么可能，我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

“可是我室友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是看见你和一个男的在车上抱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秦子阳的眼里发射出耀眼的八卦之光，“要知道，咱俩认识这么久都没这么抱过。”

林铮昀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他也就抱过这么一次，还被同班同学撞见并且误会了。他和江原之间能有什么？

“想什么呢？那是我江哥。”

“我知道是他，你又不可能坐在别人车上。”说完，秦子阳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说实话，就因为知道是他，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之间有状况。”

他险些被这句话惊吓到拿不住笔：“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哥几天前才和我哥分手，他不是我哥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我倒没觉得他对你有什么，我是觉得你对他有点……”秦子阳清了清嗓子，“我这个想法不是这两天才有的，但之前我不敢和你说，怕你接受不了。不过，一直以来，你对江原的关注是不是太过了点？尤其是他们分手之后，你都恨不得围着他转了。”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林铮昀烦闷地趴在了课桌上，“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觊觎哥哥的男朋友的人？”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秦子阳带着讨好性质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况且，就算真的是这样，你当时一没偷人二没抢人三没挑拨离间，怎么也称不上是‘觊觎’。”

林铮昀鸵鸟心态地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如果秦子阳说的是他喜欢江原也好，说他是想抢他哥的男朋友也好，这些他都能斩钉截铁地反驳。可偏偏对方说的是“关注太过”，这让他根本没办法否定。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关注太过，他不可能记得住江原这么多的喜好，也不会把车上后视镜下一个小小的空缺记挂在心上，更不会因为对方的失眠在梦里哄人睡觉。

“我最近确实……我确实是见不得他难过，但我只是见不得重要的人被渣而已。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是我哥被江原渣了，我也会天天围着我哥转，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

秦子阳不禁感叹，再怎么耿直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开始含糊其辞。他用相当做作的语气说道：“那我被渣的时候你怎么没围着我转，也没见你抱过我?”

“那我现在补给你？”林铮昀急着自证清白，恨不得立马把他少给的那两个拥抱给补回来。

秦子阳赶紧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不了，我现在要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