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呓
很快，对面便回了一个“好，我知道了”。
对方没有问他原因，再加上他哥说刚才在酒吧里给江原打过电话，他猜测江原已经知道了他不能过去的理由。
正当他打算给对面回一个表示歉意的表情包时，那边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我刚刚出去买了两人份的夜宵，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要吃不完了/要哭了
林铮昀根本没想过江原会给他发这种表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江原本人脸上做出“要哭了”的表情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些不忍心让对方独守空房一个人吃夜宵。
[昀]：我又感觉我能回来了，不过要稍微晚一点。
[江]：好耶.jpg
不过再怎么样，沙发上那个睡着了的醉鬼还需要他伺候好。他去卫生间里打了盆水，帮林铮宇擦好了脸，然后从林铮宇房间里抱来床被子并帮他盖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尽了该尽的责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现场。
林铮昀提着电脑包准备顺着原路返回，却在出了小区大门之后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那个朝他按喇叭的车主正是他要去找的江原。
他脚步轻飘飘地走过去上了车，然后问：“你怎么来接我了？”
“出来买夜宵，顺路。”
“夜宵不是早就买好了吗？”
“没有，我现买的。”江原坦诚地回答，“刚才我骗你的，我和你说的时候其实还没买。”
他佯装生气地质问对方：“你居然骗我？”
“嗯。”江原脸不红心不跳，似乎隐隐间还透出了一丝骄傲，“其实也不算骗吧，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脸转向了窗户那边，以掩饰自己高高咧起的嘴角。
这是他上过的最开心的一次当。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个极其虚伪的人，表面上说要帮着林铮宇挽回江原，背地里却转头就上了江原的车，还要和对方一起吃夜宵，晚上还要睡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这算是偷情吗？不过他觉得只有他单方面有“情”，江原对他应该没有。况且他这也不算是偷，江原和他哥又不是没分手。
林铮昀觉得自己的道德标准好像略微有些降低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正因为这种“偷情”的行为而感到快乐和刺激，这是他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对，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罢了，就顺其自然吧。
回到家时，江原把买回来的夜宵装在碗里，然后端到了餐桌上。随后，他又去冰箱里取出了几瓶啤酒，并问：“一起喝点吗?”
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大一学生，林铮昀其实总共也没喝过几次酒。回想起他哥刚才的样子，他害怕自己也变成那副狼狈的模样，更何况还是在江原面前。
其实他更害怕的是他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万分警惕地说：“我就喝一点点，一小杯就行。”
“好的。”
江原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玻璃杯，看起来容量非常大，目测至少有500毫升。对方往里面倒了“一小杯”之后，他发现那瓶啤酒几乎都已经空掉了。
这哪里是一小杯，这分明就是一小瓶……
但他又不想露怯，出尔反尔会让自己显得非常不成熟。于是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快醉掉。
江原在他对面大口大口地喝着，眉头有些皱，不复方才的嬉皮笑脸，看起来遇到了些烦心事。
他觉得这肯定和林铮宇打来的那通电话有关，毕竟除了他哥以外，应该也没有谁会让江原感到苦恼。江原略施小计把他骗出来，大概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在家里闷着难受，和他一起喝酒应该也是为了排解一下自己压抑的心情。
此时，他的思绪仿佛被扯成了两半，一半想着拉着他痛哭流涕的林铮宇，另一半是让他陪着借酒消愁的江原。当然，他更偏向的还是后者，因为在这件事上于情于理都是江原更值得他关心。
林铮昀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大着胆子发问：“江哥，你以后还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我？我的话……其实不太想再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了。但如果遇上合适的人的话，我愿意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江原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但也如实回答了。他又补充道，“但如果你是替林先生问的话，请你帮我转告他，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半点可能了。”
“哦，那我告诉他。”他没想到江原会这么快猜到那个问题和他哥有关系，但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他哥，还夹杂着他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谁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夜宵喝着酒。
林铮昀感觉自己越来越晕了，意识也有些涣散，但依旧在机械性地端起酒杯往嘴里送。喝到最后，他彻底支撑不住了，脑袋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江原喝得比较多，本来也已经有些醉了，却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清醒过来。他颇为无奈地看向对面已经醉倒了的林铮昀，想着应该要买几个小一点的啤酒杯才行。
他走过去抱起林铮昀的身体，然后提起精神缓缓地往客卧里走。到达目的地之后，他弯下腰，想把这个一杯倒的醉鬼给放到床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对方圈住了。
他听见林铮昀口中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林先生没有机会了……那林同学有吗……”
江原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的脸，发现对方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顺着被圈住脖子的姿势侧卧在了林铮昀身边，然后轻声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醒来之后告诉我好吗？”
那个醉鬼没有再回话，只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往他怀里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