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海阔任尔同行
天高海阔任尔同行
三月上旬,皇帝下旨宣布明珠公主与柳府公子的亲事。
四月十三,宜嫁娶。
下午时分,陈黎坐于雕花铜镜前,头戴珠冠,身着霞帔,金丝绣制的翟鸟愈加流光溢彩。
云湘低眉,恍惚间,回忆起两年前公主出嫁的情景。
身旁次兰想哭却不敢哭,只些微哽咽道:“公主,我舍不得您……”
“傻姑娘,我又不是一去不还,何必说得如此伤心?”陈黎摸摸她的脸颊,突的想起了什么,“意儿呢?”
“谢小姐早早便离开了明珠殿,”云湘扶起陈黎,在她耳边道:“好似有什么要事。”
“公主出嫁,岂不就是要事?”次兰不轻不重的嘟囔一句。
“这不算什么,”陈黎淡然的仿佛今天要嫁的人不是她一般,“我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了。”
这话,实在无法叫人反驳。
次兰和云湘并不知道,仔细数数,陈黎这已经是第三次披上嫁衣。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下定决心似的,勾起一抹笑。
新婚燕尔,只希望不负良宵。
殿外礼乐齐鸣,陈黎盖上红盖头,眼前变为黑暗。
唉,事到如今,哥哥还在与她生闷气。
软轿摇摇晃晃的往宫外走,陈黎知道,今日,她是见不着陈暮和谢意了。
队列往宫外而去,两年前,也是这样的情景,谢意甚至只来得及捕捉个背影。
站在宫道之上,她不由感慨:“镜儿脾气有时是真的倔,她要做的事,就谁也拦不得。”
“何止脾气倔,人更是聪明。”陈暮浅声附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北临的将军私会那么多天,甚至还有人帮她隐瞒,”说到这里,瞄两眼明显心虚的人,“人缘也不错。”
“……呵呵,”谢意干笑两声,“你知道的,我是被胁迫的。”
陈暮也学着她笑,冷不丁握上她的手,“司徒锦人呢?”
谢意本是心猿意马,陡然听见这句话,心一瞬冷了半截:“你问我?镜儿向来守口如瓶,若不是我诈她,她可是吭都不会吭一声。”
如白玉般的双手被揉在手心把玩,陈暮的下颌线清晰可见,“所以说镜儿长大了,却不知变通。司徒锦不做北临将军,既是隐姓埋名,何不投入我大燕?”
谢意毫不留情的笑话他,“镜儿让我转告你,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总要有人能容纳中立面。”
“不过是给那小子找的借口。”陈暮生着闷气,将其视为妹妹的背叛,始终耿耿于怀。
“哦哦,”谢意还是笑嘻嘻的:“陈朝禾,所以这就是你非和镜儿闹别扭的原因?”
陈暮却不说了,扭过腰要进殿去。
然而他人走向前,手却仍停向后,不理会谢意的打趣,唇角反而无知觉的朝上扬。
不知和亲队列走了多久,久得陈黎昏昏欲睡,落日余晖都要盖于花轿之上。
皇上赐婚公主,早前特许了公主立府,今日的洞房花烛夜,也在此度过。
陈黎从轿门口被扶了出来,捏过红绸的一角。
次兰嗓音低沉:“公主请擡脚。”
陈黎全程沉默的跟随指示,如提线木偶般。
虽说是第三次穿上嫁衣,可正经说来,这到底是陈黎第一次认真履行仪式。
喜婆高声长喝:“一拜天地!”
陈黎闭上眼,被引着拜上一拜。
“二拜高堂!”
高堂……低身的间隙,陈黎看见了空空荡荡“高堂”。
第三声,“夫妻对拜!”
拜了两道空气,对面终于有了活人。
陈黎沉着一口气,突然紧张起来。一时之间,竟是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红绸那头,传闻中痴傻的柳相爱子不哭也不闹,不急也不催。
“公主?”云湘提醒道。
哦,或许是找了个正常人替那柳公子拜堂成亲吧。
陈黎躬身之时,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送入洞房!”喜婆喜气洋洋的嚎出接下来的话。
洞房……哪有什么洞房。
转身的那一瞬间,陈黎就生出了脱下盖头的冲动。
这是新赐的府邸,又是公主的婚事,然而作为最疼爱公主的哥哥,皇上并未到场,因此,道喜之人可谓廖廖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