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兽身与人身最大的区别………
鼓看着身穿素白里裳,侧身躺在旁边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这床如今能容下她已实属不易,他偏偏还要来占空间。
“你不嫌挤吗?”她没好气道。
他倒是面不改色:“挤到夫人了?”
问得好似当真担心挤着她,可眉眼间的喜色无不彰显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是啊!挤到我了。”鼓用翅膀指了指门口,逐客的口吻:“所以你得出门找另一间房。”
“一间南辛住,一间雪狼住,一间希希住,只剩这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他安排得妥当。
鼓心中冷笑,就算住在伏魔宫恁大的地方,雪狼每天不是趴在院子里,就是趴在屋顶,有时则蹲在宫门守夜,就没见过它进屋里睡觉。
希希更不消说了,一只花枝鼠的身子能占多大的地盘,直接过来跟她睡都嫌床大。
“你去跟南辛睡。”鼓给他指条明路:“南辛个子小,足够腾出空间给你。”
“南辛的身子正值修复期,怎能贸然打扰。”怀苍有理有据地说:“尧大仙给了他一些复心强魄的丹药,夜间食用方能发挥疗效,如此更不可扰他好眠。”
这人有备而来,任凭鼓有十张嘴,也说不过他。况她岂会拿南辛的身子冒险,不论真假,她都会信。
怀苍将身子往后撤了些,问道:“夫人还挤吗?”
啧啧,瞧这关切的语气,还有无辜的眼神,仿佛她才是霸占床榻的坏蛋。
鼓余光瞄到他半边身子都悬在了床外,再往后退,就得趴地上。
她恢复了昔日记忆,也就记起那些年被他‘掌控’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么强势,就会多么懂得利用她的心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便她多次看穿他的计量,但他屡屡都能得逞,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她就是这么没出息,昔日仰慕他、痴恋他,如今更是情丝难除。
只是不愿见他太过得意,即便恢复记忆,她也得佯装冷淡,甚至端出一副不好糊弄的架势。像他这般撒点水花就能泛滥成灾的人,绝不能让他翘起得意的尾巴。
鼓无奈一叹,转过身背对他:“随你!”
她转的轻巧,却忘记尾翎是全身最长的羽毛。凤凰的屁股尤其翘,尾翎便高高扬起,随着她的呼吸,像把刷子似的,在怀苍脸上扫来扫去。
虽说他喜欢与她亲密,但绝不是被羽毛来回拂脸,痒得很。
但后头无路可退,实在没辙,怀苍一把握住她尾翎,摁在怀里。
殊不知,鼓如今是兽体,兽身与人身最大的区别,便是对外界敏感度的体现,性/欲的表现尤其张扬。但凡对特殊之处施加那么丁点的刺激,兽身就会将内心的渴求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她才更烦这副鸟身!
她本想心静自然凉,可他胸膛太热,即便隔着薄裳也跟暖炉子似的,能静下心全凭意念。且他手掌不安分,时不时抚在她尾翎上,鼓大受刺激,尾巴止不住地抖起来。
努力静下来的意志力,全被他无意识的侵袭而击溃。
“你、你别,别摸我尾翎行吗?”连声音也止不住地发软,羞得她想咬舌。
经她提醒,怀苍适才晓得她的尾巴为何不停颤动。他忍住笑,解释道:“扫到我的脸,不得不将它压下去,但你可以转过身。”
鼓纠结再三,以防他继续撮弄她的尾羽,不情不愿地转回去。四目相接,便接住了他那雀跃的目光。
果然吧,他很得意。
鼓此刻倒是庆幸凤凰的胸肌大,将他的脸隔开一段距离,不至于大剌剌地感受他的呼吸。饶是如此,近距离与他对视着实是考验她的理智,因为这个男人长了张祸害人的脸。
好在她一身毛厚又黑,显露不出她的羞涩,她闭上眼,如是放心。
却不知,方才躲闪的目光恰恰将自己的不知所措暴露无遗。
她也忘了,这人就爱得寸进尺,见她害羞,长臂一捞,就将她抱在怀中。他身子宽阔,即便是四尺高的肥厚鸟身,他也能将她扎扎实实地抱在怀里。
鼓惊了一下,想扑扇翅膀,却挣不动他施力的手臂。
她放弃挣扎,实则....是贪恋他的怀抱,贪得不得了,所以顺势靠在他怀里。
只是,一个男人柔情蜜意地抱着一只大黑鸟,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她就忍不住寒颤。
良久,鼓渐渐放松身子,心绪安宁下来,恍惚回到芙蓉山那段美好时光。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开口。
不知多久,鼓突然想起件压在心头多年的问题,便问了出来:“心魔,不能根除吗?”
这话蓦地在怀苍平静的心湖惊起波澜。
鼓明显感觉他手臂僵了一刹,默默等他回话。
“可以。”他半晌才出声,声音是情绪酝酿过的低沉。
“既然可以,为何不根除?”她及时追问。
这次她等得更久,等到的却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呵。”鼓嘲弄般笑出声:“其实竹签上写的也没错,你有秘密,不能与我诉说的秘密。”
“并非不能诉说。”他说完这句,又没了下文。
似乎问及‘心魔’,他就会变回原来那个冷漠寡言的伏魔大帝,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伫立在神巅之上的帝王。
六百年前,她被怀苍囚禁在灵识,靠着自毁元神而逃离。他为挽留执意离开的她,不得不将自己体内封印‘心魔’之事与她坦白。之后,她问过同样的问题,他也如此时这般,沉默不语。
仿佛那是一个绝对不可以被撕开的面具,一旦揭开,就会有不可预控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表面上夫妻二人间的矛盾已解决,‘心魔’成了她心头一根长出锈的刺。一日不除,她一日难以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