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有缺无憾 - 杳杳一言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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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霍府离国子监有七八里地的距离,当儿提前去准备了温晏专用的马车,是从王府带过来的,里面用上好的木材照着躺椅的形状做了一个流线型的靠背,还铺了蚕丝做的软垫,但温晏不常坐。

他在府里深居惯了,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让他有些怕见人,即使是稍熟识点的人,他也怕见,怕别人觉得自己嘴拙无趣。

这次和霍时修置气,倒激得他出门,当儿自然高兴,乐呵呵地把温晏的轮椅推到偏门门口,又招来两个小厮准备一同将温晏搬上了马车。温晏觉得自己这时候就像一块破棉被,软绵绵的任人摆布,当儿从后面挟着他的腋窝,另外两人托着他的腰和腿,几番折腾终于将他放了进去。

当儿抹了一把额前的汗,低头却见温晏眼神落寞,心里一惊,连忙蹲在边上问:“小王爷,您怎么了?去见陆公子还不高兴吗?”

温晏看着他,“那你又高兴什么?”

“小王爷出门我就很高兴,小王爷在王府的时候小半年才出来一会,来霍府还没到一个月就出来第二次了,我心里欢喜得紧。”

温晏笑他:“傻兮兮的。”

马车的木轮缓缓转动,往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当儿让人快马先去国子监找一下陆琢,以防因为他不在让温晏白去一趟,所以温晏到的时候,陆琢已经在门口等他了,门口还有些人进进出出,陆琢同众人一道向他行了礼,温晏正欲下车,但微微迟疑了下,说:“阿琢哥哥,我想找个偏僻的地方下来。”

陆琢恍然,连忙让车夫牵着马车去了国子监外的一片幽静的竹林,林前有座小亭。

温晏下车又是重复的一番功夫,陆琢在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看着。以前都是他去王府,温晏还没来国子监找过他。虽只是两月不见,可温晏看着却有些不一样了,眉眼间的稚气少了些,但病气仍在。

“怎么想着过来?”

温晏好不容易坐下,答道:“最近徽州知府送了些上等的松烟墨到府里,老夫人给了我几条,我平日不爱写字,留着也是浪费,便正好送给阿琢哥哥你来用。”

当儿呈上来,陆琢看见了也是连连称奇,“雕工精美,条身还用金线描了山水图,确实不俗。”

温晏点头,视线便被身后的竹林引去了,陆琢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到,良久才回应:“什么?”

“晏儿,你在信中说你一切安好,霍家待你也好,可我怎么见你郁郁寡欢,好像有心事?”

温晏两手搭在石桌边上,拨了拨桌上的墨条:“没有。”

“那……四少爷呢?他待你如何?”

温晏手一顿,没说话。

“我虽然没有见过四少爷,但也听过他的一些传闻,他是霍太师正室所出,一出生就受尽宠爱,霍太师对他虽说严格,但其实心里也最看重他,谁知他不知进取,不仅诗书不通,还四处留情,名声坏到京城外去。只可惜皇命难违,这桩婚事已经定下,我一直担心你受委屈。”

温晏摇头:“没那么坏,他对我很好。”

“是吗?”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阿琢哥哥不必替我担心。”

陆琢笑了笑:“晏儿长大了,对了,你出来见我的事情四少爷知道吗?”

温晏不知如何作答,陆琢先告知了他:“四少爷管着科举相关的事宜,我今后可能会参加考试,若是让他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心里不快,不免做些什么。”

“不会的,你放心。”温晏心想:他哪里在乎?

陆琢又跟他讲了些话,还准备告诉他霍家的形势,让他早做准备,但温晏只静静望着竹林,兴致恹恹的,陆琢也不便多言,中午带着温晏去不远处的寺庙里上了香用了斋饭,没到下午温晏已经困了,便要回府。

这边的霍时修一个人坐在桌边,到底没等来温晏同用午膳。

没甚胃口,他只喝了些汤,刚放下碗,几个小厮抬着个庞然大物进来,说是郡王爷吩咐的。

他的贴身随从成蹊上来汇报:“小王爷五日前找来外面的工匠师傅,说要给您做个午睡用的卧榻,用上等的黄花梨木,做的宽敞些,师傅连夜加急赶工,今天终于送来了。”

“小王爷?”

“是啊,小王爷没跟您说吗?”见霍时修眼神茫然,他便解释道:“小王爷说您中午睡藤椅睡得肩背不舒服,便想着给您做个卧榻,便您中午小憩。小王爷还嘱咐了好多,什么长宽、两面独板还是三面独板,纹饰是用云纹还是花草,他都做了要求。”

霍时修似是听了见不可思议的事,半天才回过神,示意门口的几个小厮:“放进来吧,仔细些,别磕到了。”

温晏在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醒时还没到霍府,当儿正撩着车帘瞧外面。

“当儿,”温晏喊他,“若是以前我见到阿琢哥哥,心里定会雀跃不已,可今天为什么我心上总像有块石头,压得我难受,也开心不起来。”

当儿一半心思都在车外,嘴一秃噜就说了出来:“因为您心里念着四少爷,中午我见您一直盯着太阳看,怕是想着回去同四少爷用午膳,可惜路程远,赶不上。”

“才没有!你真是越发放肆了!小心我扣你的月俸。”

当儿立马低头:“小王爷,当儿知错了。”

温晏偏过头,烦人的恼意久消不散,直至回了府,才恢复了往日的疏冷,当儿推着他回房,一进门就闻见绿豆汤的清香味,霍时修的随从成蹊走上来:“小王爷,这是四少爷亲自下厨熬的绿豆汤,说是要感谢小王爷赠榻。”

温晏朝另一边望去,果见一张漂亮的卧榻。

“……四少爷还喜欢吗?”

“喜欢得不得了,”成蹊小声说:“躺在上面,老爷召见都舍不得走呢。”

温晏动了动唇,垂眸道:“哦。”

霍太师把霍时修喊过去,交给他一些关于年底皇帝出巡的事情,又让他今后照旧跟着他二哥霍蕲在礼部做事,不可询问插手兵部的事,霍时修装聋作哑,听了一晚上的训,最后还是霍夫人来将他解救出来。

“你总是和你爹拧着来做什么?”霍夫人又恼又心疼。

“娘,表哥前几日给我来信,说闽南时局也有些不稳,总有倭寇侵犯,朝廷正是用兵之际,却由着圣上将大批人马调去蓬莱仙岛保护什么元丰真人,长此以往下去,外患未除,内忧先起――”

“你胡说什么?就不怕隔墙有耳?”霍夫人吓了一跳,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允许,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我决不允许你领兵打仗,兵部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霍时修已经无意反驳,父母说什么便应什么,嘴上乖巧得很。

回房时温晏已经躺下来,但还没睡,只闭着眼养神,霍时修沐浴更衣之后进来,不忘去温晏的床上拿自己的瓷枕,指尖刚碰就被温晏拦住了,温晏睁开眼,一手伸出来搭在霍时修的瓷枕上,故意闹脾气地说:“卧榻上明明有枕头,不许你用这个。”

霍时修微怔,随即笑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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