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手里的纸条折了又打开,重复好几回,我按着号码打了过去。是杨千瑞替我问来的戒酒互助会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的男声很热络地告诉我这周的集会地点以及时间,我说我只是偶然了解一下,并不一定参加。负责人又鼓励我,第一次来可以只听不做分享,我才勉强答应。
就去听听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看着那一张张颓唐的面孔,死气沉沉地回顾人生的每一步错棋,我并无多少感触。
我想我的冷漠与刻薄是刻在骨子里的,“同情”这种情绪很早就被撇得一干二净。我所剩不多的人性,岌岌吊在两个人身上,唯一还关心我的两个人。
戒酒会负责人转头就将承诺遗忘,撺掇着我起身分享故事。在一堆急需他人悲惨经历慰藉的如狼似虎的目光中,我缓慢站起。
“我叫……Randy,目前是一名……医学系的大学生。”我虚构了一个假身份,这在互助会很常见。
“HiRandy。”人群齐齐发出声响。
接着,我波澜不惊地叙述,如何泡吧染上酒瘾,影响学业之后戒了一段时间,又因某些诱因,再次打破戒条。而这次的难度,比起上次来直线上升了好几个纬度,整日抓心挠肝。除了“瘾”的部分,其余细节全是编造的。
听众显然大失所望。比起他们来,我过得太舒适了,甚至还有学上,与Loser差着很长一段距离。
分享会结束,负责人忽然喊住了我。我以为他要婉言劝退我,结果他给了我另一个号码,说这是“同性恋矫正中心”的联系方式。
我没撰改故事中Gay吧的部分。一目了然,他是那种将“同性恋”视为中古世纪需要被架到火堆上活活烧死的罪恶的自以为是的牧师。
我当着他的面撕了这张纸,竖起两个中指,并踢翻了一张椅子。因为之前是坐成一个闭合的圈,所以那些椅子就像多米诺卡牌,一张接着一张塌了下去。我神清气爽地骂了一句脏得不能再脏的话,昂首阔步走出了这个再也不会踏入一步的地方。
晚上,杨千瑞问我互助会情况怎么样,我告诉他那里只有傻缺,他并没说话,只是愁眉苦脸。
“Mycherry,我不去戒酒会不代表我放弃戒酒了好吗,你也知道我……有些日子没碰了。”
杨千瑞垂眸摸着脖子说:“嗯,快一周了吧。”
疤痕已经结痂,但并未完全脱落。我如同吸血鬼一般死命咬他的脖子,在他按住我,试图以其他方式安慰我时。我们的性生活像药剂,像战争,留给他的只有痛楚。我几乎能预见他在某一次承受不住失望离开的模样,可迟迟没有等来。
我开始害怕,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会比我更早陨落。
杨千瑞再一次去录音时,我去纹了身,紧挨着原来那块,添了两颗小小的红色樱桃。哥特字体与卡通图案,看着很不协调,纹身师再三确认后,才敢下针。然后我又穿了两个乳钉,比唇钉痛一点,但没从前打耳骨钉时痛。在附近的银饰店随手买了两个简单至极的戒指,想想又要了一根链子。
我只有他了,我不能再失去他。
“杨千瑞,我有东西要送你。”
“啊,什么。”
我从裤兜里掏出两枚戒指,戴到他无名指上,正正好好。我们连手指粗细都毫无二致。
我说:“求婚了,以后你是我老婆了。”
杨千瑞怔怔看着那戒指许久,似埋怨又似不敢相信,“哪有这样的……”
“嫌太磕碜了?你先凑合着点,你老公现在很穷。”
“唔……我……”
杨千瑞欲言又止,我抖出链子,串好给他戴上。
“知道你拉琴不能戴,这下可没再摘的理由了,除非……”
他猛地抱住了我,坚决否定:“没有除非!”
我胸前一片尖锐刺痛,嘶地一声吃痛,战栗着推开了他。
“怎、怎么了。”杨千瑞小心翼翼地问。
我把手心里另一枚戒指交到他手中,“你先给我戴上。”
“哦,哦。”杨千瑞点着头,戴到指节一半又顿住了,“为什么你不……也戴脖子上啊。”
“戴手上好看见一点,酒瘾犯了就能看一看。”
“哦,哦,好。”杨千瑞笑得如沐春风。
我捋起衣袖,展示那块樱桃图案的纹身,补充道:“这个也是。”
他眼前一亮,又要俯身亲吻那块图样,我挡住了他说还不能碰水,他用指腹来回轻抚,又说:“要不然我也去纹点什么吧。”
“我不喜欢,别纹,纹了就离婚。”
“哪有这样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杨千瑞撇了撇嘴。
我伸手摸上他的耳钉,连耳洞都只打了一边,分明就是怕疼怕得要命。
“一次先斩后奏就算了,以后再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杨千瑞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
任我揉了一会儿,仿佛揉的是别处,他扑上来亲我的嘴,含着唇钉挑弄。我勾着他的手,钻进衣服里抚上乳尖,感受那冰凉坚硬的金属零件。
杨千瑞疑惑地“咦”了一声,撩起衣摆褪至胸口,喉结滚了两滚,咽了咽口水。
“现在还不能舔,要过两天。”
被一眼看穿的杨千瑞羞愧难当,试图扳回一城,“你也没告诉我,纹身打钉都没知会过我一声。”
我轻而易举地打发,挑眉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就你话多。”杨千瑞恼羞成怒,重新堵住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