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阁宴1
婚礼确定在腊月二十六,这是张慧晴特地去行山求的黄道吉日。
腊月洋溢着人们对新年的期盼和辞旧迎新的激动,的确是个迈入新生活的好日子。
只是,越到年关,周赫南好像越忙。许宁北作为备婚的主力军,一早跟他商量了,他们决定把原先定在宁县的那场婚礼顺应当地的风俗改成出阁宴。
许宁北从寒假开始,就一直忙着跟婚庆公司沟通婚礼的细节,诸如请柬样式,宾客的座位安排,地毯的铺设等等。
她早已深知结婚太难了。时间仓促,能尽力办好一场婚礼已是不易。
婚礼敲定完,小年夜过后,就是许宁北的出阁宴。
按照风俗,出阁宴的前一晚,准新娘要跟准新郎分开住。
许宁北呆在宁县老宅,周赫南呆在涌城市区。
姑姑许玉很早就找人翻新了老宅。
但老宅许久没住人,即便许宁北叫上了唐昭作陪,周赫南还是不能放心。
碍于风俗,他当晚就宿在姑姑家,跟表弟费鸣挤在一个房间。
费鸣的房间很大,大到容纳了很多家具,甚至一台篮球机后还富余了很多空地。
姑姑找了一张行军床,铺好被褥后吩咐费鸣把床让给周赫南便去忙了。
周赫南卸下手表,打算躺下休息。
费鸣正好结束一局游戏,得胜的他摘下耳机,仰身靠在椅背上,捡起地上的篮球,准备投篮庆祝,他把球举在手心,手腕稍稍用力,球被推到了篮球机的篮筐处,球身擦着篮筐边缘弹出,蹦到了周赫南的脚边。
周赫南正在用消毒纸巾擦手,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费鸣,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单手扣住篮球,站起身,完美的将球投了进去。
他离篮筐其实很远,能轻松而精准的投进去,费鸣还挺吃惊的。
“姐夫!”他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鼓掌:“球打得不错啊!”他走近周赫南一些:“门口小学有开放的篮球场,时间还早,我们去练练?”
周赫南正在解衬衫的最后一只扣子:“你说什么?”
“我说,门口小学有开放的篮球场,时间还早,我们去练练?”
“不是这句。”周赫南把衬衫脱下:“上一句。”
“球打得不错?”
他摇摇头,换上了一件圆领T恤:“在上一句。”
费鸣回想了一会儿,狐疑的开口:“姐夫?”
“嗯。”周赫南摘下眼镜,弯腰从地上捞球:“走吧。”
“去哪儿?”费鸣一脸茫然。
“想想你最后一句话问什么来着?”
费鸣挠挠头,一边摘耳机一边自言自语:“那要我重复前两句话的目的呢?”
他们披了一件外套,在黑夜里顶着冷空气去球场,北风呼啸的厉害,他们时而迎面而上,时而背身倒走。
这个时间点,不在被窝里躺着刷手机,跑出来打球,这大概是只有男人才懂的趣味了吧。
俩人艰难的走进球场,费鸣把球场的门关上。给周赫南递了一支烟。
“姐夫,抽根烟暖暖身子。”
周赫南侧头看他:“你抽烟?”
费鸣咧嘴一笑:“一丢丢。”他把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嘘,背着我妈抽的。”他在周赫南身侧坐下,给他点上火,再给自己点上:“我妈最痛恨抽烟的人,因为我外公就是抽的烟多了,最后染上肺癌去世的。”他吸了一口烟,闭上嘴,让烟气从鼻孔里蒸腾出来:“我姐大概没跟你说过吧。外公是舅舅去世后才开始抽烟的。前几年抽的很凶,后来就戒不掉了。”
周赫南定定地看着指尖明灭交叠的香烟,费鸣则陷入了回忆。
“舅妈走的那年,外公去世。大概打击太大了,我姐伤心极了,甚至都哭不出来。”费鸣侧头与周赫南对视:“家里人都很心疼她。只有我不停的闹她。后来,哄闹中,她的手被我不小心夹门缝里了。她抽出发紫的手指,半晌没说话,只蹲在地上,直到,我看到她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在干燥的水泥地上。”他侧头看周赫南看久了,索性转过身,将烟叼在嘴里:“我妈追着我打了几里地。我被揪回来揍了一顿后,我姐还蹲在那儿哭。当时,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地上陪着她。我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我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她接过去,默默的撕开糖纸,含了一口,看着我,沙哑着声音说,我就剩一个人了。”费鸣大概说到心酸,停了停。
周赫南从长椅上下来,与费鸣一样,坐在了地上:“我明白你的意思。”
费鸣抬起头:“我姐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们。所以,你不能欺负她。”
周赫南抬头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小毛孩,放心吧,你姐跟我,还真说不准,谁欺负谁。”
“我姐那么温吞的人,怎么还会欺负别人呢。”
周赫南笑着起身,将一口没动的烟掐了,费鸣阻住都来不及:“这是我省吃俭用买的烟啊!你不抽给我啊!”
周赫南将球拍到他面前:“以后也别抽了,不是说了伤身体吗?”
费鸣还想说什么,被他截住:“还打不打球了?”
“打打打……”费鸣起身,朝着周赫南奔去。
……
唐昭跟许宁北睡在新房里,莫名其妙开始了卧谈会。
“你紧张吗?”唐昭问她。
她正看着周赫南给她发来的球场照片,听到了唐昭的问话,便放下了手机,想了想后,回了一句很中肯的话:“还好。”
紧张是对婚礼最大的敬畏,是对下一秒最真实的反应。
但,大概因为是跟你结婚,所以,我的大部分紧张又被踏实跟无畏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