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十六）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

季清鹤能一句话把火给撩起来，也能一句话就给按下去。

“人，我已经找到了，证据也即将出现，就差一个宣读的好时机了。但我要是被打个半死的话，这些重要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忘掉哦~失忆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呢~”

季清鹤饶有兴趣地看着用一把剑掌控了他生死的空，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忧伤，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笑容的话，确实像在哀悼即将被打失忆的自己。

空的手更痒了：“…………”

但是，当他看到季清鹤那张仿佛写着“来啊，快来打我啊，让我看看你是选择完成任务，还是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情”笑脸上透着某种鼓励和诱惑，他瞳孔一缩。

任务还是自己？

这两个选项要是让其他人选，或许难以抉择，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理由，但对于神族来说，答应是百分百确定的，没有第二种。

他们一定会选择前者。

在神族人看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转化成价值来进行衡量的，只要天平的另一方价值足够，即使是他们自己的命，也随时可以放弃。

在这个选项当中，任务的失败代表着无数有可能进化的辅佐官的消失，而一个人的心情，是绝对无法与这些生命相等价的。

所以，只要空是神族，因为任务的价值更高，哪怕他再生气，也一定会忍下，这就是季清鹤的此时会说出他即将完成任务的原因。

但偏偏，季清鹤此时的笑容却别有深意。

根本没有那种笃定空会选择放过他的有恃无恐，而是用近似于调戏的挑衅去拨动对方的选择的天平，甚至恨不得自己动手把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个人，是真的希望自己动手！

似是看出了季清鹤暗藏的心思，空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不惜任何代价延续生命，这是他们自诞生以来就有的信念，所以，他们自愿牺牲，明明没有拯救苍生的想法却反而拯救了苍生，遂被众生冠以神之名，神族之名亦因此而来。

季清鹤的教导者是司命仙君，他必定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却几次三番激怒他，就是想让他做出不符合神族的选择。

神明大爱，对世人不偏不倚，自身的性情被压抑到极致，至今从未改变过。

结果！

竟然有人妄想拉不染凡尘的神明坠入人间！

他就站在神灵面前。

诱惑他！

要他忘记神性！

要他回归人性！

回视季清鹤那双带着笑静候他答案的眼眸，空那双自握剑以来从不动摇的手，微微一颤。

……这就是仙人吗？

果然很讨厌。

“锵！”

空敛去眸中复杂的神色，手腕利落地收剑回鞘。

他在这一刻彻底明悟了，为什么神族之人大多都讨厌仙人，不是对魔族的那种生理性厌恶，而是一种偏向于又爱又恨的酸爽感。

他现在就有同样的感受。

季清鹤明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性情，却偏偏还要借此机会调戏两句，他虽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想揍他一顿。

“哎？就这样？真的不继续吗？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打自己的脸啊！”见空放弃了，季清鹤看起来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空面无表情地无视他，消失前留下一句话：“稍后我们详谈。”

“详谈？谈什么？”季清鹤不以为意地撇嘴。

看到空消失了，岑千秋心神一松，听见季清鹤的问题，下意识接了一句：“谈恋爱？”

身为风流浪子，这是他最擅长的方式。

陆长夜一巴掌糊住自家舅舅那张特别能闯祸还要他收拾烂摊子的嘴：“你可闭嘴吧！要是被听见，你就死定了！”

“没事，他走了。”季清鹤摆摆手。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和随时能取他们性命的空待在一起，他们压力山大啊！

陆长夜这才看向薄无命：“刚刚你还没说完，都有什么考验？”

薄无命有点后遗症地朝办公室瞟了几眼，不太想进去，于是，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我就在和你们这说吧。”

“神树，你们都知道吧？”

“嗯。”众人点头。

能不知道吗？

陆长夜现在就住祭祀厅呢，相当于住在神树上。

薄无命继续道：“我之前派人混进地牢当祭品，提取了一些神树的样本进行分析，有位异能者据此幻化出了小型的神树，发现最后的能量都集中在果实当中了。一颗末日后变异的神树十几年的精华，不可小觑，所以，这次的城主考验就是看你们谁能最先得到那颗果实。”

陆长夜沉思了几秒：“但是，这样选出的城主，其他人会认同吗？毕竟神树在我们基地，占据优势，即使我们赢了，其他八个基地的人会以此抗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