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闷热绿意
沈堂记得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弯绕着看不到尽头的灰色小巷与带着角落垃圾堆腥臭味道空气。就像是在那里长大的人,未来也总是无望又腐烂的。
小学回家时,他会看见坐在破板凳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老头抽着烟,脸色已然发黄的妇女用布满老茧的手日复一日地洗着丈夫儿子的衣物,围裙系在腰间忘了摘,像是绑架后又将人谋杀的致命凶器。
沈堂本不用待在这样的地方,只是他的母亲面对家里定下的结婚对象时选择了拉着自己大学认识的,除了一腔才华两手空空的男人一起逃到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火炉里。
日色照在屋顶破瓦上,虚幻地像一场脏兮兮的梦――这场梦里他看不见未来,更看不见半点光明,哪怕他穿着最得体的衣服,考着巷子里任何一个爱在夏天互相撒泼打滚的小孩都要高出不少的分数。
直到六年级他们一家三口因为拆迁搬出了灰暗的巷子,而宋家二老也终于愿意松口,求着自己的女儿回家。
沈堂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舅舅是在那一年的家长会上,那个男人笑着揉他的头发,问他是不是小堂。
于是沈堂抬起头打量着一脸温柔笑意的人,却打心眼里泛起一阵恶心,其实他的舅舅长着跟明星一般精致的五官,然而修饰得再完美无缺,沈堂也能记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笑――身上穿着劣质薄纱的女人抹着红唇,倚在路口朝路过的男人抛着眼神,看对了眼不用几句话就能滚到床上,明码标价,少一张红纸都能骂上一星期。那些浑身沾满烟草味道的男人就是这样对着每一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恶心又发腻地笑着。
沈堂不喜欢自己的舅舅,本能地讨厌。
可是他的母亲没多久就和自己的丈夫搬去别的城市专心忙碌事业,刚获得二老的认可,夫妻俩巴不得立马做出点什么成就好让他们不再犹豫,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独立早熟,给沈堂留下一套大小足够生活的房子,和给弟弟的嘱托,便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去了高铁站,就连一句虚伪承诺都不曾留下。
沈堂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确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身后的男人蹲下身看着他,问他会不会想爸妈,沈堂嘟囔了一句“不关你的事”,宋泠寒就挑着眉看他:“还挺有脾气。”
他被接到宋泠寒的家,问起为什么要住在对方家里时。宋泠寒只是嫌弃地看着他,告诉他要不是因为他妈不放心,让他带在身边养几个月他才懒得去管这个臭小孩。
说是管教,宋泠寒每天自己却是早出晚归,身上总是带着甜腻的香水味与酒气,沈堂皱着眉问他是不是在鬼混时,宋泠寒就捏着他的鼻子叫他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你别碰我。”甩开对方的手,沈堂不能忍受一切外人的触碰,没好气地凶着宋泠寒。
“小屁孩,我小时候也跟你这样,”宋泠寒无聊地看着电视里的枯燥内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堂瞎聊,也许是酒意上头,就连语气都不像平常那样故作正经,“也不知道我这个便宜外甥以后能不能长成我这样,脸倒还过得去。”
沈堂那时候觉得自己怎么会跟这个怎么看都不正经的舅舅一样,直到遇见了邱与溪,他才发觉宋泠寒什么都没说错。
一样的贪婪,一样的爱耍计谋,巴不得用上一切卑劣手段把人锁在自己身边,让漂亮的,会盈着水光的眸子只看向他。
没在宋泠寒家住上几个月,他就发现宋泠寒这人爱玩,更爱跟人搞暧昧,受不了屋子里总飘着的气味,主动自己一个人回了家。沈堂开始试着自己生活,和邻里打好关系后倒也能把一天填得满满当当。只是在寂静午后,日色倒映在窗边绿植上,无意间看见墙上一家三口的合照时,还是会忍不住恍神。
又在下一秒低头继续写着无聊到一眼就能猜到答案的数学题。
第一次看见邱与溪,是在高一快开学前,宋泠寒喊他把书包扔自己办公室,下午去隔壁市跟他爸妈吃顿饭。
沈堂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期待,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商业杂志,他这个舅舅也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突然就接手下公司,再也不碰夜场里的那些东西。
沈堂只听说宋泠寒为了证明自己的变化,还跑去福利院资助了个孩子,跟他差不多年龄。
余光里瞥见白皙又纤细的小腿,一抬头对上的是双像盛着一汪清泉的眼睛,宋泠寒告诉他这就是自己不久前从福利院带回家的少年,叫邱与溪。
邱与溪――他无声地在口腔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倒真像泉水叩过山石,清波之中一抹闷绿。
沈堂故作不在乎地转过头,只是看向窗外时,连云也温软。
沈哥第二次看见秋秋就是在老宋玩办公室play时了。
果然我粗长不了。
最后结局的话当然是he,不过老宋肯定是处于整个多人关系的顶点,毕竟他有年龄优势,也仗着有秋秋最深的一份爱。
今日继续念叨,好想完结好想完结好想完结。
每次看文时我都忍不住反思,为何我的作话里永远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