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可是有如果
“怎么会是你呢，怎么会是你的”穆珂喃喃地问着。
沈越把沉重的头套摘下来，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你不想看到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高兴，我走就是了，你别哭。”
他又伸手去摸他的脸，穆珂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问道，“你的工作室关停，你的人也消失了，就是为了每天跑来发气球？”
“我担心你，想让你开心。”沈越略显笨拙地解释着。
穆珂深吸两口气，想起安若然给他的六字箴言“要高冷，不理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把手里的气球还给了沈越，转身就要走。
沈越拉住他的手腕，带着祈求说道，“拿着吧好吗？”
穆珂扯过那根线，视线从线绳看到上面的兔子气球，他轻轻松了手，气球飘飘摇摇，越飞越高。
“你既然这么喜欢萧宇星，喜欢到为了一个仅仅是跟他有几分像的人，就付出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去跟他表白，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呢？”
沈越上前一步，想握他的手，却被穆珂躲开了，“我喜欢你，只是你穆珂。”
穆珂情绪不明地笑了笑，轻声说，“小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弟弟不要才有我的份，只是我没想到，长大之后我得到的，还是别人不要的……
”说着，他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扑上去狠狠揪住沈越的玩偶服，“你送我的礼物都是他不要的，你给我的备注都是跟他有关系的，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从来都是萧宇星，我是谁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你珍惜他，你连表白都舍不得，我呢？”
穆珂狠狠推了了他一把，失魂落魄地沈越么有防备，后退了两步跌坐在路边。沈越仰着头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
穆珂冲过去，按着他的肩膀狠狠地给了他两拳，沈越不防备，也不还手，任他出气，穆珂打够了，忽然又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在一边抱着自己的头，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要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可以从头开始，我一定不要喜欢你。分开之后，我本来可以过得好好的，但是你一出现，我的决心就会瞬间动摇，不要脸地想要回到你身边去……”
他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子砸在路面上，他抽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反复纠结的自己，我觉得自己矫情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还不讨人喜欢，我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些，有自信一些，但是……但是……”
穆珂转头看着他，声音哽咽又可怜，“他们说童年的不幸可能造成性格的扭曲，可是我没得选啊，我很努力地做好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啊……”
他语无伦次，似乎只是想把堆积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沈越不顾他的反抗，搂着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知道你很努力，你真的很棒，别否定自己好吗？”
穆珂抽噎着，像是要把全部的委屈都要哭出来一样，反复说着自己没有用。他哭声呜呜的，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比起之前没有声音的默默流泪，更加让沈越心疼。
心疼，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今天的状况超出的他的预想，他没有想到穆珂的反应过这么大。沈越只能在路人探究的目光里，抱紧他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抚着他的背，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夜风起了，穆珂也渐渐平静下来，盯着马路的某一处发呆，沈越手里的气球早就飞走了，笨重的玩偶服脱了下来，堆在穆珂身边给他挡风。
“我要回去了……”
情绪发泄之后，穆珂一直处在呆滞的状态，风吹得他头疼，这会儿想要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了。
沈越扶着他，“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
穆珂刚拒绝，沈越拉着他的手臂把他背到背上，轻声说，“别动，会掉下去。”
夜风很冷，沈越背上很暖，他刚才情绪波动太大，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贴着他的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一次冲突，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他却觉得有些轻松。
屋里有些冷，穆珂坐在卧室的床边发呆，没多久，沈越拿着一条热毛巾回来，半跪在他面前给他擦眼睛。
穆珂稍稍向后躲了躲，表达自己的抗拒，沈越伸手按着他的后脑给他擦了眼睛擦了脸，又给他擦了手。
沈越拉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穆珂的眼神闪躲，想看他又不敢看他。
“之前我亏欠了你很多，我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挽回了，我希望以后能够补偿给你，”沈越认真地说，“就算你不相信，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等你好起来，你让我滚我就滚，好不好？”
“你，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穆珂还没来得及感动，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沈越不想骗他，又不能出卖邵文，想了想只好卖了安若然，“是若然哥说的，他说你状态不好，又不肯跟我说医生那边的详细情况，我只能想到这么蠢的方法来接近你了。”
穆珂该发泄的情绪发泄完了，这会儿听着他说这些事，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心里的沈越完全不是这样的。
见他不说话，沈越耍赖，“你刚才没有拒绝我，那我就一直陪着你了，起码要看着你好起来。”
“可是……”穆珂后知后觉地要开口。
“好了，”沈越打断他，问道，“晚上想吃什么，不想吃的话，时间还早，要不要看电影，还是洗澡睡觉？”
“想……”穆珂下意识想说喝粥，口型已经出来了，硬生生地停住了。
沈越当然懂他，站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了，你歇一会儿，我去做。”
关上卧室门的时候，沈越看到飘在房顶上的那些气球，都是这些天他送给穆珂的。原本他以为事情揭穿之后，穆珂的情绪那么激烈，他会被打出来，但是没想到，穆珂虽然没有接受，却没有再激烈地拒绝。
他那么温柔地，再一次包容了自己。
沈越用电饭锅熬了一锅粥，味道没有用砂锅熬出来的好喝，勉强能入口，冰箱里的蔬菜不多，他用仅有的食材做了份凉拌的小菜。
穆珂发了一会儿呆，去洗澡换了衣服，闻着米香味儿出来了，餐桌上还放着一笼热气腾腾的流沙包。
“我叫的外卖，勉强吃一口，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事情顺利得超过他的想象，沈越简直都要忘了穆珂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已经开始四舍五入地畅想天荒地老了。
穆珂还是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尤其是沈越的小菜做得那么难吃。
沈越不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看到他吃了两口小菜就皱起了眉，知道自己的手艺不精，明天还是要回家才行。
对面的人忽然抬起头看他，沈越紧张地问，“怎么了？”
穆珂眼神躲了躲，“那个，大兔子怎么办？”
大兔子？沈越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大兔子的玩偶服，刚才只想着把人背回来，完全忘了汗马功劳的大兔子。
“你，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