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断腿 - 江山换你 - 凌晨三点二十一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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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断腿

自接过圣旨,景铖便拾掇了行李,又去骠骑营点了三百强将,潇潇洒洒翻身上马往云南去了。

一行人翻山越岭又趟河的足足半月才到了云南,一到滇安候府,林知远便携了全家至正院接,一行人在云南修整两天后便踏上归途,林知远骑马,林栩身子弱乘了马车,一路上马车的窗帘都未曾放下,正值盛夏,车外的蝉鸣声声入耳,林栩闭着眼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车的行进路线,当年他还年幼,父亲被贬至云南来时走的也是这样一条路,林栩记得清楚。

就要回去了,回去那个比云南更繁华更热闹却也比云南多了许多算计的京城,林栩忽然想到一个人,此番随父亲进京那人一定十分高兴吧,林栩知道的,知道那人喜欢他,知道那人惦念他,林栩亦然,可林栩知道,离他太近是害了他,皇帝可并不喜欢他这个滇安候的儿子和哪一位皇子交情不浅,所以景锴的热烈迎来的从来都是林栩亲自泼来的凉水,林栩捏了捏手心放着的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

天黑时,一行人马正行在一处前不见人后不见村的官道上,因着天色漆黑,众人皆提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护着的荣王殿下和滇安候出了什么差错,但到底还是出错了。

景铖身为荣王,又打了逞威风的心思,身披银甲脚蹬汗血马行在队伍最前头,十足的天家气派,却不料栽在了一根绊马绳上。

官道上横出一根绊马绳,将荣王殿下摔了个七荤八素,揉着屁股直哎呦,探路兵一番前去查探不过也就只有几根绊马绳,一行人虽放了心却也不敢将心放在肚子里,管道上有人敢横绊马绳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一行人就地安营扎寨,准备天明时再出发,却不料刚安好营帐四下顿起一阵啥声,听着人数绝对在他们之上。

小五百人从四处树林窜出,目标很明显――吞掉眼前的营帐。

景铖自问武艺尚可,来人瞧着也不过一群饿极了的小蟊贼,似乎不用他出手滇安候便能解决了,可打起来的时候景铖才知自己轻敌了,来人的武功虽不敌林知远却是远在景铖之上,三两个人将景铖圈在中间,景铖不敌,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景铖倒地后,几人并没打算放过景铖,直踩在京城膝盖上,三两人一踩,景铖清清楚楚的听见膝盖处发出的嘎嘣声响。

景铖倒地后,来人便边打边撤,扯至树林,骠骑营的人却是难追了,只好作罢。

随行医官忙上前查探景铖伤势,轻轻一碰景铖膝盖,景铖便龇牙咧嘴,医官微微摇头:“殿下的腿,臣。。。”

医官的欲言又止让景铖心里顿时失了底,扯着医官的衣领吼道:“本王的腿怎么了!说!

医官十分为难的开口道:“殿下膝盖骨全碎,且不说能不能养好,就是养好了,恐怕殿下往后....."'

景铖彻底懵了,大炎可不需要一个腿脚不好的皇子替谁登上太子位,将来的大炎更不需要这样一个皇帝。

思及此,景铖攥紧了身下的被子,仿佛要将它捏碎。

景铖的呼吸越发急促。

景银!一定是景银!

景铄收到消息后已然是三日之后,算着再有九日滇安候一行便可至京,景铄吩咐了永胜去查是何人伤了景铖,景铄可不相信一伙蟊贼有胆子伤了皇子还撤退的如此有章法,但好歹人还活着,滇安候也无虞,景铄这才松了一口气。

永胜派了人去查又回至书房躬身说道:“好在滇安候安好,滇安候归京后不日就是殿下生辰了,今年殿下的生辰滇安候想必也是会入宫为殿下庆祝的。”

景铄顿了顿,扯了扯嘴角,就快生辰了,云锡会送他贺礼么。

自那日午后,景铄再没去过正院,自然,云锡更是不可能来找他。

这二十几日来,景铄思念极了云锡,却不敢去见,几次都是走至正院院门便作罢,景铄不去见云锡,子离却是常往书房跑,有时什么也不做,景铄阅折子子离便端茶倒水,整个人安静到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如今景铄见着子离心中的烦闷更盛。

正院里,云锡倚在窗下软榻上,发丝胡乱散着,近日云锡只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更多东西,记忆已然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再穿不起来了,云锡甚至记不得大婚那日自己婚服发冠为何,甚至不记得宛晴的模样,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忘着前事,每一天醒来的时候,云锡都会将自己这短短十几年回想一次,每天能想起来的事情正一件件减少着,从前的日子就如掌心的沙

,正一点点流失,云锡握不住了。

不日,滇安候抵京,皇帝派祁王殿下携旨于宫城二十里处相迎,滇安候甫一下马便跪地接旨,圣旨曰:“朕与太后虽挂心滇安候盼及早日相见,但思及滇安候此行路途遥远,特准滇安候先入滇安候府修整,待诏入宫。”

摆明了不想见,但客套话说的很足,旨意上更是半个字没提景铖,好像景铖如何根本不重要,一个统管骠骑营的皇子就因为断了一条腿,被自己以仁德为名的父皇抛弃了,甚至连句场面话都不愿意说,景锴宣旨时林栩就跪在林知远身后,林栩抬眉之时看向景锴。

曾经他认识的祁王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明明也是同之前并无二致的少年模样可林栩看得出来景锴眉目之间都是狠戾都是欲望,是林栩最讨厌的东西。

一番寒暄过后,林知远领旨谢恩翻身上马往滇安候府去了。

景铖因腿上并不能跪地接旨,老老实实躺在马车里,听到旨意上连半个字都没提到自己,景铖的心顿时就沉了,景铖断腿的时候就该想到的。

景锴掀了马车帘子,景铖双目猩红,景锴摇头叹气道:“皇兄何必泄气,皇嫂还在府中等着皇兄呢,臣弟送皇兄回府吧。”景锴一番话明明看起来像好意但语气中全是奚落嘲讽,面对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人,景锴懒得装出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再天真下去,骠骑营可不一定就落到谁手里了。

景铖暴起抓着景锴的衣领怒道:“本王要见父皇!父皇!本王要见父皇!”

景锴微微一笑,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景铖的手打掉了:“皇兄,安静些吧,这样很吵。”

景铖颓然靠在车厢上,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都完了,从今天起,不,从断腿那天起,就完了。

自滇安候归京,景启一直未下旨召见,按理说滇安候府也该有人走动,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愣是没一个人上门拜访闲谈,倒也不是滇安候在京时人缘不好,实是那日早朝皇上轻飘飘对太子说了一句:“朕知太子孝心,滇安候才归京,往后日子长着,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不若让滇安候好生休整一番再前去探望。”

话说得很婉转但就是明摆着告诉太子“不准去见!”这话不仅是说给太子听更是说给满朝文武听,人情和阖府性命相比,诸位大臣还是很有考量的。

如此,几厢安好,景启更是高枕无忧,借着丹药睡了一个又一个好觉,不过睡着的时间已经远远大过于醒着的时间了,醒着的那几个时辰里总要处理政事批折子,景启已然有点吃不消了,可偏偏肖贵妃就不让他消停,听说儿子腿断了,肖贵妃在御书房门外跪着哭,皇帝不理,就跪在皇帝寝殿外哭,生吵着要皇帝揪出凶手,区区五百蟊贼还是藏匿于距京甚远的官道周围

景启可不想费这个周折,左右人还活着,但又被肖贵妃哭的心烦,一道圣旨将肖贵妃禁了足,虽然对景铖这个儿子已然彻底失望,但好歹是个皇子又伤了腿只怕后半生都得落点什么毛病,景启到底无赏无罚。

就那么把人晾起来了,论景铖在府里摔多少东西也是不管用得了。

但骠骑营不可一日无人管辖,景锴自开始谋算景铄之后好歹也算是得到了支持,常年游历军中,治军辖军断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了,景铄手握御林军景启更不可能将骠骑营交给他,于是这么一块肥肉就到了景锴嘴里。

七月二十八,太子诞辰,皇帝设晚宴于未央殿,诏滇安候入宫,百官同庆,天下同乐。

这一日,云锡作为太子妃自然不能缺席,晚宴十分热闹,歌舞丝竹,美人佳肴,人声鼎沸,云锡不大喜欢这样的热闹,同景铄敬了几杯酒便寻着由头自己晃了出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四下无人,云锡顺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与他腰间系着的那个是一样的,不过他手里拿着的荷包针脚远远不如腰间系着的。

云锡坐在石凳上,借着月色堪堪看清荷包上的花样,云锡无奈一笑,绣的确实丑了些,不怪清然笑话他。

云锡抚上荷包,心中潇了一丝凉,这是给景铄的第一件生辰礼,也是最后一件了。

前日里子离来正院同云锡说话时,便透露说已经给外面的关系递了消息,只等哪一日寻了机会溜出太子府,自然有人接应他也自然不会叫太子再寻得他,子离本说,今日太子生辰人头攒动,是云锡大好的机会,云锡却摇了摇头说:“再等等吧。”

起码,别叫他连生辰都过不好。

云锡出神,连有人站在自己身后都全然不知。

“这是太子妃送孤的生辰礼么?”景铄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欣喜,却被很好地压住了。云锡吓了一跳,当即弹了起来,将手中的荷包藏在身后,“殿、殿下何时来的,臣失礼。”云锡又把荷包往袖子里塞了塞。

景铄还待再说什么,远处永胜一路小跑而来,站定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太、太子殿下快去看看吧,皇上方才倏然晕倒,此刻被扶进了未央殿偏殿,众位大臣已然乱了手脚,殿下快去吧。”

闻言,景铄脸上并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勾了勾唇角,景铄并未立即往未央殿去而是回身握

上了云锡的手,温柔道:“锡儿先回府等着孤,孤很快就回来,回来是要同锡儿讨生辰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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