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竹闲居 第170章 将计就计(下)
作为大师兄,一时风光无限,一时焦头烂额。
如今正阳派弟子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全由他来收拾善后。
开始只看见嫣红阁里到处被砸得乱七八糟心就凉了半截,接着又看到思若晕倒了,一下子脸色就白了。
“让我瞧瞧。”苍青忙躬身下来,伸手向思若。
“小师侄,咱们也算是同根同源,你们正阳派今日竟欺上门来,恣意侮辱谩骂也就算了,拔剑相向也不提,竟然还动手杀我没有半点儿功夫的小师妹,可是瞧不起我师傅元真?”玄雅将他的手一下子推开,怒目相对,命几个师姐妹将思若抬进屋内,自己起身,与苍青面对面地看着。
正阳派的弟子素来对这些元真弟子敬而远之,如今闹成这样,苍青也知难以善后,不过他更担心思若的伤势,便笑道:“许是有些误会,玄雅师叔请相信我,她是你的小师妹,也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让她有事的。把她交给我,我带过去让师娘看看。”
“这件事我会禀明师傅,请你们给一个交待,至于我小师妹,有我师傅在,就用不着你们师娘劳心了!”玄雅说罢,伸手道,“不送。”
“不要这样,玄雅师叔。”苍青心急如焚,“请你让我进去看看她。”
“我们的人,我们自会照顾,不劳烦你们这名门正派操心!”玄雅很是愤慨,先前在群儿口中受到的羞辱,成了铜墙铁壁,将苍青挡在外头。
苍青没有办法,又怕事情进一步激化,便忙着退了出来,遣散师兄弟,让人看着群儿,自己站在门口静静地候着。
思若被一群人围着,外头的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听出苍青来了,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落了地。
“大师姐,小师妹怎么都不醒。”手足无措的她们忙着向玄雅报告。
玄雅这下急了,便道:“下山请个大夫。”说完又道,“还是这样吧!去找一辆马车过来,我带着小师妹去山下求医,你们几个将这里收拾收拾,晚上同师傅一道参加寿宴,若是师傅问起我们,如实禀告便是了。”
玄雅说着,众人便行动,没过一会儿马车便牵来了。
进出从来不走正门的元真弟子,这一次驾着马车,堂而皇之地出了正阳派的大门。
思若由两个小师妹陪着在马车里,玄雅亲自驾车,往城中飞奔。
苍青不放心,一直骑马远远地在后头跟着,玄雅心里虽生气,但也无暇顾及他,便飞快地赶路。
这一天之内来回两趟,也够受的。
到了城中,已是天擦黑。
玄雅直接将她送到济民大药房,掌柜的见了,自然认得,忙将思若安排在厢房中,请了城中女医前来救治。
苍青也进来了,站在玄雅身后。
几个人都等在外头。
女医进了门,正要把脉,思若便一骨碌坐了起来,冲她笑。
女医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问:“姑娘这是为何?”
“请姐姐帮个忙。”思若打包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她,低声道,“外头的人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我装了脑袋不清醒,有些严重,须得在此处慢慢调理,短时间之内难以康复。”
那女医收了银子,便简单收拾自己的东西,煞有介事地开了方子,又道:“看上去姑娘是有些难处,我开的这服药不过是调理身体的,外头的几个人固然不知道,但掌柜的你却是骗不过的,他在这沧州城抓药行医几十年,什么方子治什么病比一般大夫还强些。”
这女医有些见识。
思若笑道:“这个不妨事,你只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的病情,再亲手将开的方子递上去,他自然就会明白的。”
女医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人说完话,思若原又回去躺好,女医便开门出去了,果然照着思若的话说了一遍才走。
苍青两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是掌柜的扶住了他,看了半晌药方的掌柜,轻轻地冲苍青摇摇头,本是示意他不要着急,没成想那小子将会意成人不行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玄雅也急得满头大汗,活生生的人交在自己手上竟没给照顾好,她担心师傅那边无法交代。
最无辜的当属推了思若一下的那个小师姐,她哽咽道:“我没想过会撞得那么严重!”
思若心里很是愧疚,这是救命恩人,本该千恩万谢的,却被弄得百口莫辩,不过愧疚归愧疚,现在还不是她醒过来的时机。
“去找乐风。”玄雅说,“他是当今睿亲王爷,总归会有办法的,找几个名医过来帮忙瞧瞧。”
一句话提醒了苍青,他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下楼去了。
眼见苍青去找乐风,玄雅又吩咐几个师姐妹到沧州城各处将大夫找过来。
待众人都走了,留下哭哭啼啼的小师姐,掌柜的便道:“我瞧着你身上也有些伤口,让拙荆来处理一下,这边我会照顾的。”
那小师姐去了,掌柜的便推门进去,笑道:“姑娘这是打算一直睡下去么?”
“我若是不这样,今天就要死人。”思若睁开眼睛坐起来,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
“先才在外头我倒也零零碎碎听了几句。”掌柜的轻笑道,“这件事的确棘手。”
“还有更棘手的。”思若苦笑道,“那元真要利用我耍弄宣境先生。”
“说起这元真,还真是个执拗的人。”掌柜的摇头叹道,“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竟还没放下!遁入空门又有何用?”
“大叔您知道这当中的来龙去脉么?”思若忙问。
“我与你们师叔相交甚久,自然是知道些的。”掌柜的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宣境是灵上智人的关门弟子,而那个元真是灵上智人师傅莫须子六十岁上才得的女儿,莫须子去世后便一直跟着灵上智人,她和宣境年龄相仿又常一处习武,那时宣境成亲,元真公然闯入婚礼要带走宣境,宣境不愿跟她走,元真怨念宣境顾及伦常辈分不愿与她相好便愤然出走,之后便遁入空门,另立门派,转眼已是十年。”
一个执念,竟用一生来怨恨。
那爱,究竟是何等浓烈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