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竹闲居 第250章 反客为主（六）
难怪英儿做不了纪夫人。
和自己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提过要卖衣服给思若，还邀她一起赏雪吃酒，反而在她身上花了少银子。
“我们锦绣坊的衣服，可能姑娘您在的远，没有听说过，但你相信姐姐，我这衣裳你穿了出去，绝对会让你在任何时候都大放异彩。”喋喋不休的纪夫人仍旧在费力地推销着锦绣坊的衣裳，这让思若有些奇怪。
锦绣坊做生意，素来用不着这样强硬推销，反而是外头的达官贵人抢着要买，就算自己以后做了睿亲王妃要出席很多大场面，但她也用不着这样自降身价地拉生意。
“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银子。”思若婉转地拒绝她，浅笑道，“我姨母帮我备妆奁，也花费不少，如今只怕有些困难。”
纪夫人听了，忙又道：“这个不妨事，你写个借条给我，这账，咱们日后慢慢儿算。”
思若沉沉一笑，得，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这辈子还没在借条上签过字儿呢！
她便笑道：“这些事儿容后再说，还是把新郎官儿的喜服赶快做好才是要紧。”
“呵呵。”纪夫人干咳了两声，这才收起双手，抿嘴笑。
不一会儿，宋妈妈捧了女红篮子进来，往桌上一放，低声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纪夫人教我裁衣裳呢！”思若眨了眨眼睛，冲宋妈妈一笑。
宋妈妈坐下来，抓起思若的手，抿嘴笑道：“这丫头的这双手，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拿针线？扎了，我老婆子铁定要心疼，王妃得心疼成什么样儿！”
“我可以的，妈妈。”思若笑，似模似样地穿针引线。
她只是不喜欢，不代表不会。
“一会儿等绣师回来了，让她们帮忙画个花样子。”纪夫人又凑上来笑。
宋妈妈摇头道：“我们家姑娘自己就能画，哪里用得着假手于人！”
思若照着样子将布料裁好了，便着手在上头画竹叶，一旁的宋妈妈笑道：“怎么会将竹子画在上头？”
“是啊。”纪夫人也道，“这样富贵人家，便是画些繁华锦簇的好。”
思若只是笑，低声道：“不妨事，就这样吧。”
“这样也好，倒是腰封可以做得体面些，选了上好的胭脂玉钉扣，再用金线滚边，倒也好。”纪夫人又道。
“不必麻烦了，腰封我自己来绣就成了。”思若也拒绝了。
这下子，纪夫人脸上不大好看，倒是宋妈妈很高兴，轻轻地点头赞许。
也是是觉着没趣儿，纪夫人便起身道：“我这就出去瞧瞧，她们怎么还没来呢！”
纪夫人出去了，张妈妈便笑：“瞧你这手艺不错，王妃白担心了，早知如此，都不必请锦绣坊的师傅了。”
思若便对宋妈妈道：“这锦绣坊的纪夫人刚来，便要卖衣裳给我，说是我没钱，竟还邀我签借条。”
“有这种事！”宋妈妈怒道，“这些人，简直无孔不入！等我回头交待一下。”
这就是思若的意思。
由张妈妈去打点，自然比自己想尽办法推脱的好，福王妃不睦浮华，乐风也不爱铺张，自己更不喜欢那些东西，最关键的是，她不喜欢成天被人惦记。
等纪夫人带着锦绣坊的人过来，她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几个绣工指导她用线和刺绣的手法，张妈妈便趁这个机会将纪夫人拉到了一边。
思若瞧见了，只当没有瞧见。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回来了，张妈妈原又坐回思若旁边，纪夫人拉长了一张脸，独自一个人坐在远处，一声不吭。
思若心里暗自好笑，这女人好恶全写在一张脸上，不用说也能猜得到，一定会跑到她婆婆面前去挑拨。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用不着担心，乐老太太绝不是个是非不明的人。
一整日的忙碌让日子变得十分充实，思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起身，几个绣工行了礼，都往外头去，纪夫人也过来行礼，转身就走，先前的热络全不见了。
彼时她去了王妃屋里，正听见里头王妃正在斥责张妈妈，便忙着推开门进去。
张妈妈正在抹眼泪，红了眼圈儿。
“这是怎么了！”思若吓了一跳。
“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福王妃冲她摆了摆手，怒道，“是不是锦绣坊让你买衣裳，你给回了？”
“王妃已经准备了那么多。”思若有些发怔，慢吞吞地回答。
“你们就那么厉害，一张口把人都给得罪了。”福王妃皱着眉头道，“这些人都是你夫家的亲朋，谁还没有几门穷亲戚，你就这样待人，将来如何扶持夫君？”
这话把思若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几日我在宫里看戏的时候听了几句闲话，就说锦绣坊的生意大不如前，这几个月来只接了几个单子，一个是给乐家私塾的学生做了制服，第二个是给睿亲王府的家丁下人做了各做了三套衣裳，春秋，夏、冬。”福王妃道，“你这丫头好好想想，便是你自己的衣裳我都没让你自己做，这会儿把她们请了过来，无非是想替你积累些人脉，你倒好，张口就把人家回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精明吗？”
思若不吭声，她是真不知道锦绣坊如今已经混到了这步田地。
“丫头，牢牢记着这句话，真正的聪明不是锋芒毕露，而是要懂得韬光养晦。”福王妃苦口婆心地对她道，“还有，喜恶怎么可以一目了然。”
思若挑了挑眉。
“谁都看得出来你不喜欢那个纪夫人。”福王妃摇头道，“你要想好，你以后不再是任性的姑娘，你是睿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坐言起行，都得有一个样子。”
思若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儿等我来处理，让她们锦绣坊给咱们的家丁下人也都各做三套制服。”福王妃发了话，思若和张妈妈都不敢开口。
“还有你。”福王妃对张妈妈道，“拿一张单子，让她们给姑娘做些起居、外出的衣裳，价钱方面，他们开多少便给多少，一点儿折扣也不要打。”
张妈妈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