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叫马子舰,何羽茜最初认识他是在一个本地论坛,他发帖子招募登山爱好者。
那时的何羽茜刚遭遇车祸的打击,颇有些自怨自艾,当她无意中点开马子舰的主页,看到他佩戴着义肢意气风发的模样,内心的震撼呈几何级扩张。
后来他们认识了,也是因为马子舰组织的活动,何羽茜认识了一帮境遇相同的伙伴,他们互相鼓励,一起参加各项户外活动,何羽茜内心的阴霾也因此拨云见日。
她从来没有想过马子舰会自杀,因为相识一年多以来,他一直给她阳光开朗的印象,他说极限运动会让他在刺激中忘记伤痛,他想向别人证明就算残了一条腿,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他依然可以做到。
马子舰的最后一篇博客日志永远停留在2015年的夏天,那是他的绝笔信。
信中,他第一次流露出绝望的姿态,他说:
原本我以为可以,但我错了。
我永远也跨越不过那道藩篱,那是我和她无法在一起的全部证据。
澳洲的湛蓝天幕下,马子舰尝试了他人生中最后一项极限运动――跳伞,只是他没有打开伞翼,而是放任自己自由落体,将那具残破的躯体永远留在了太平洋无垠的激流中。
关于马子舰自杀的原因,他们的圈子里流传着很多不同版本,有人说是因为马子舰女友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有人说是因为他求职屡屡受挫,生活已经无以为继,也有人说他其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跳伞当天他忘了吃药……
莫衷一是的猜测,只能为这起悲剧增添几滴遗憾的眼泪。
隔了半年,马子舰的女友举办了一场隆重甜蜜的婚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而马子舰的墓碑前因为很久没人探望,渐渐长起了杂草。――隐匿在繁华闹市的私房菜馆。
何羽茜平静地讲完马子舰的故事,汪荃茹听得入神。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汪荃茹用手支起下巴,眼神热烈地盯着眼前人。
“哦?”
“你总是对别人怀着近乎仁慈的悲悯,却又把自己伪装得满身是刺,我很好奇,这样的佯装坚强,不累吗?”
“时间久了,就算是装的也习惯了。”
“你对谁都是这样一副……
浑不吝的样子”汪荃茹好奇地发问。
何羽茜愣了愣,随后淡淡地说:
“有那么一个人吧……
总有一个人,会让你丢盔弃甲。”
汪荃茹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他柔声细语地说:
“真糟糕,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某种蛊惑,何羽茜觉得大脑飞速旋转,眩晕像一记重拳朝她的头颅砸来,然后眼前一黑,人便像是被松了线的布偶娃娃,无力地瘫倒在了桌上。――谭耀凭着律师的巧舌如簧,终于从某只气鼓鼓的“河豚”口中打探到何羽茜相亲的消息。
根据谭耀提供的消息,赵东屿很快就查到了何羽茜相亲对象的全部资料。
汪荃茹,男,32岁,沪市电力系统职员,在沪市三环有套房,按揭还贷中。
目前在单位主要从事技术咨询类工作。
侦探社的人去电力公司打探过,据说这个汪荃茹脾气古怪,不太合群,虽然同事多年,但大家对他并不熟悉。
赵东屿盯着手机上汪荃茹的证件照,五官堪称完美,面部表情冷峻,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让人十分不适的阴鸷。
本能地升腾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来。
相亲当天上午,赵东屿给何羽茜打过一通电话,她当时应该还在睡,连来电显示都不看一眼就张口叫他“妈”等到晚上再联系的时候,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赵东屿心烦意乱地找到何羽茜家,在门口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人回来。
看来和相亲对象聊得不错啊?
一开始,赵东屿还颇为不爽地想。
但时间越往后走,心里的不安越往上涌。
饶是相谈甚欢,也不至于深夜十一点钟都不回家吧?
“潇晓,我是赵东屿,何羽茜今天有和你联系吗?”
赵东屿拨通张潇晓的电话。
“没有啊,她今天去相亲了。”
“我知道,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赵东屿的语气急起来。
“啊?
我来联系看看。”
张潇晓也有些慌,电话、短信、微信一个个发送过去,均是杳无音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午夜十二点,谭耀载着张潇晓来到何羽茜的住处,和赵东屿碰头。
三个人目光交汇,眼底均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据隔壁邻居说,最后一次见到何羽茜是下午四点,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