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
北冥山巅,风雪如约而至,天地间唯余苍茫与浩淼。
玄幽立在北境的最高处,此刻内心宁静,他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站在一旁的楚行,一身铠甲,神色亦是安然。
他们在等洛冰。
一日前,洛冰接到黑部传来的消息,说赤部又在两部边界处挑起事端,为避免引起赤尊的警惕,洛冰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回到黑部处理此事,待事毕后再回到北冥山,与玄幽、楚行二人汇合。
如今已到了他们约定的时刻。二人在北冥山山巅等候着洛冰的到来。
到时,将由楚行施法启动永寐阵,洛冰以自身灵力相助,使永寐阵覆盖整个北境,玄幽则将为二人护法。
如今已是申时,风雪大作。为了躲避风雪,所有北境的魔人都会留在屋中或是地窖,这是开启永寐阵的最佳时刻。
随着风雪越来越甚,玄幽原本安定的心开始有些焦躁。
为何洛冰仍然没有到?莫非黑部出了什么事?还是在来的路上被风雪所阻?玄幽心中忍不住猜测到。
楚行看出玄幽的担忧,安慰道:“尊主,再等等吧。黑尊恐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玄幽想了想,道:“洛冰一向沉稳,况且又是如此重要之事,他不会耽搁才是。难道.......”
还未说尽,玄幽便感到山下有人向他们走来,但绝不是洛冰。因为来者不止一人,而是很多人。
当赤尊朱乔出现在玄幽面前时,他的脸上挂满了阴森的笑容。在他身后,则是约莫百来人的赤部将士,身穿盔甲,手持长矛,俨然在等待命令。
风雪中,玄幽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玄幽冷声质问道:“赤尊朱乔,你好大的胆子,本尊没有召唤你,你竟然带着你的部下擅闯北冥山,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吗?”
“哈哈哈哈.......”赤尊大笑道,“玄幽,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模作样吗?你早就灵力尽失,根本就没有能力再统领魔族。”
“我尽被你骗了这么久,早在十年前,你重伤归来之际,我就应该取你而代之!”
玄幽面色镇定,看向赤尊朱乔时神情威严。他冷冷道:“赤尊,你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朱乔被玄幽的气势吓到,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目光扫过玄幽苍白的面色,随即冷笑道:“玄幽,你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上山前,我已经把北冥山和魔宫都控制住了。如今这山上山下都是我的人。”
玄幽看了一眼四周黑压压的赤部士卒,道:“看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是。”朱乔答道,语气里充斥着对玄幽的不满和讥讽。
“你凭什么做魔尊的王?老尊主是糊涂了,才会把尊主之位传给你!你的那些个仙魔和谈,九大规约,根本就是在向仙族那帮人摇尾乞怜!”
“魔族在你的带领下,谈何振兴?如今,你又灵力尽失,已经无力再统领魔族。我们魔族一向是强者为尊,你也该让贤了!我念在你是老尊主的儿子,今日你若肯主动交出魔尊之位,我便留你一命。”
玄幽听罢,嗤笑一声,问道:“若我不肯呢?”
朱乔眼神中透着杀气,道:“若你不肯,那今日这北冥山巅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站在一旁的楚行已经手持长剑,站到了玄幽的面前。
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对玄幽道:“尊主,我掩护你,你快走!”
朱乔看着楚行,道:“就凭你一人,也想对抗我和整个赤部?”
说着,朱乔身后的那些士卒长矛抢地,脚下的积雪顿时飞扬起一片。
玄幽仍旧镇定自若。对于朱乔的叛变他早就已经预料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疑惑的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难。
玄幽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朱乔不知从哪里确认了玄幽受伤的事实,所以他无须再做任何的忍耐了。
面对朱乔的咄咄逼人,玄幽没有后退,作为魔族的魔尊,任何时候他都不会退。
只见他看向朱乔,凛然:“你公然背叛本尊,难道就不怕遭到其余三部的群起而攻?”
“哈哈……”朱乔发出一阵狂笑,已然是胜券在握的姿态。
“其余三部?玄幽,此时此刻你难道还在妄想会有人来救你吗?告诉你,青部早已归顺我,白部就那点老弱残兵,原本就不足一提。至于黑部嘛,我派了一小队人马去了两部边界,洛冰现在应该忙于应付,哪里还顾及得了你?”
玄幽心道果然如此。看来赤尊早已暗中派了人跟踪他和洛冰的行踪,所以才会使出调虎离山,支走洛冰。但他同时也确定了赤尊并不知晓他和洛冰要做的事。
面对前无去路,后无援兵的绝境,玄幽心中并不畏惧,他身上留的是魔尊王者后人的血,肩负的是魔族的兴衰和数万族人的性命,就算是万不得已开启永寐阵,也是为了给魔族搏最后一线生机,他绝不允许有人将族人的性命视为蝼蚁。
他可以交出魔尊的位子,但他绝不会将魔族交到一个眼中只有权位而没有族人的杀戮者手中。
赤尊朱乔身后一众士卒,如同待扑的狼群,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啃咬上眼前的猎物。
玄幽鄙夷的目光看向朱乔,用冰冷而嘲讽的语气说道:“魔尊之位你不配!”
朱乔终于被激怒,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不再掩饰他满腹的杀意,左手一挥,大声道:“给我杀了他!”
一众士卒如狼群出动扑向玄幽他们。
霎时,雪花乱舞,利剑撞击长矛,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此起彼伏的厮杀声响彻在整个北冥山p。
玄幽不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叛卒,也看不清身上被划了多少道伤口。他只觉得手中的破渊剑变得越来越沉重,体力正在迅速地消耗,几近干涸的灵泉已经无力再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
白色的雪,红色的血,在他眼前不停地交错,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他试着去找楚行,但周围不停地有叛卒进攻他,他只有不断地挥动手中的破渊剑,才能让自己一次又一次从死亡中逃脱。
他不知道这场杀戮持续了多久,直到最后他停下来时,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周围,躺着数不清的尸体,红色的血将脚下的白雪染成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