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
之后的几日,魔尊三人一直待在天涯居的第三层,他们似乎很守规矩。
每日朗月都会带弟子为他们送饭,而他就在在暗处悄悄观察。他的只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可几日下来,都未发现什么。
每一次,朗月带着弟子去给第三层送饭,都只是站在一旁,待那魔尊侍卫接过饭盒,便退下。
这期间,魔尊从未出来见过朗月一面。
若他二人之间真有什么,这样的举动显得太过疏离。
莫非是他的错觉?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临风尊者说的慢慢商议,还真的是慢。一直等到第五日,仙魔双方才开启第二次会谈。
就像师尊所言,仙族在考验那魔尊究竟有几分诚意。
在第二次会谈中,三位尊者提出的问题显然有意针对魔尊,但没想到那魔尊似乎有备而来。
自己的师尊魔道首先发难:“魔尊,你何以会认为我仙族会接受你的请求?”
那魔尊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道:“本尊以为仙族也是希望沧州能够太平的。”
“我魔族自百年前被封印于北境后,无论是我的父尊也好,还是魔族内的一些其他人也好,都不甘心就此被困在北境这一方天地之内。是以这百年间,大禹山的结界并不太平,仙族也时刻在担心我们魔族有一日会冲破结界。”
“如今,我愿意带领整个魔族重归正道,与仙族交好,共同守护守护苍生安宁。这于天下、于魔族、于仙族都是好事。”
师尊莫道又道:“魔尊说的倒是大义,但不知魔尊是否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魔尊皱了下眉头,轻笑一声,道:“莫道仙尊是说我魔族是蛇?仙族是农夫。农夫救了蛇,蛇便忘恩负义害了农夫。”
师尊莫道点点头。
“正如魔尊自己所言,魔族如今是因为北境冰封千里才有求于我们,若我仙族不愿撤去结界,你们便要面临被灭族的危险。但魔族曾在沧州犯下多少恶行,想必不用我多言,魔尊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所以,魔尊又怎能保证仙族救了你们魔族之后,你们不会再次为祸沧州?”
座中已有不少人小声附和道:“就是啊,魔族本性难移。”
“不能相信他们。”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们。”
“不能轻易就打开结界。”
......
他观察着魔尊的面色,虽然有一时的难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再用余光瞥一眼边上的朗月,却是从容地喝了一口茶。
那魔尊想了想,开口道:“魔族此前为了称霸,的确是做了一些违背天道之事。这些事已经发生,本尊作为后人,对此无可辩驳。仙族此刻有所疑虑,也是理所当然。”
“但本尊并不以为我魔族本性为恶。我魔族崇尚武力,以强者为尊。我父尊以前的历代魔尊,都已称霸天下为毕生追求,我的族人只是在追逐他们的强者罢了。”
“但本尊不同。本尊从出生起就被困在北境,日夜面对无休止的风雪,本尊只知道,纵使再强大之人,也无法同天道抗衡,同生存抗衡。”
“北境的冰雪就是天道对我魔族的惩罚,若我们再不反省自身,那等待魔族的才是真正的灭亡。”
那魔尊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自己的师尊也不再反驳。
玉清尊者看向魔,道:“我相信魔尊刚才所言是出于真心。但恐怕这只是魔尊你一人的想法,魔族中的其他人未必和魔尊你的想法一样吧?”
“是,玉清尊者所言不差。”魔尊并不反驳。
玉清尊者接着道:“既然如此,那魔尊又如何能保证你的族人在走出北境之后不会作乱?”
魔尊道:“本尊既然是魔族的王,自当要对整个魔族尽责。既要带着他们走出北境,也要让他们在沧州有一席生存之地。所以,本尊愿意与仙族作约定,这既是对仙族的承诺,也是本尊对族人的承诺。”
“这些约定在先前送去的和谈书上,已经列明,本尊愿意当众再行复述一遍,也让其他人听个清楚。”
那魔尊看着对面一众仙族人,郑重说道:“一曰不修行邪道,二曰不滥杀无辜,三曰不攻城掠地,四曰不□□辱掠,五曰不起战事,六曰自食其力,七曰修生养息,八曰和平与共,九曰永不称霸。”
他听着魔尊一条一条说出来,神情庄严肃穆,但他却不相信魔族能遵守承诺。
玉清尊者问道:“魔尊说的这些,我仙族当然是赞同。若魔尊真的能带领魔族从此修生养息,修炼正道,我仙族当然也愿意与魔族和平共处。“
“但问魔尊一句,若有一日你族中有人违背这些约定,魔尊将如何处置?”
仙族一直在考验魔尊的诚意,他倒要听听魔尊要如何回答,却见此时朗月又拿起茶杯从容地喝了一口茶。
魔尊垂了下眼,在抬起时,眼中尽是逼人的寒意:“杀。”
“本尊一向敢做敢当。既然说得出,必然做得到。”
那人语气淡然,却令听者生寒。
那一刻,他同所有人一样,几乎被魔尊的这股威严和狠绝所镇住,就连座上的几位仙尊也一时无言。
但总有胆大的人。
比如那天池门的门主就高声道了句:“魔尊现在说得好听,就不知到时是否真的做得到?”说完,又冷笑了两声。
魔尊一双冰冷的眼眸看过去,眼中充满杀意。
从和谈到现在,他一直看着那魔尊,有礼有节,让人差点忘了这个人来自充满血腥与杀伐的魔族。
此时,一个如秋水般暖中带寒的声音道:“魔尊哥哥一向说到做到,这位门主若是不信,大可等着看看。只是我怕魔尊哥哥的手段你们仙门未必受得住。”
他倒是没注意,这个一直默默坐在边上的魔族公主,看上去美丽安静,开起口来竟也能令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