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萱
邰萱
祁貍从他身上擡头,长发还留在他腕间,心里有些莫名,又有些紧张,看着黑暗问:“做什么。”
“你这么爱工作。”赵译西按亮灯,“起来加班。”
祁貍:“啊?”
“别浪费时间了,起来吧。”他把她被子掀开,明亮的灯光折射在他眼底,里面好像闪烁着异样。
祁貍身上凉凉的,一下就懂了他刚才在压抑什么,她快速躺回去,离他远远的,一下就乖了,“我也不是那么睡不着。”
赵译西扯她胳膊,“起来。”
“我不,我要睡觉,你爸都答应了。”她抱紧枕头紧压着床。
“他老人家管得还真宽。”赵译西说:“也不是没给机会让你睡觉,二十分钟动了五下,你是溺水的鱼还是恐高的鸟。”
“我发现你这人特幼稚。”祁貍拍开他手猛地坐起来,“我就是腿不舒服动了几下,你要是穿着衣服睡不舒服就脱了,咱俩也就睡这一天,一次我还是能接受的,这样行了吧,睡觉!”
赵译西舌尖抵着尖牙,兀地笑了,“好。”
祁貍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呼吸一下停滞了,她微张着嘴,神色诧异,缓慢移动视线到他身上。
他已经把短袖脱了,双肩宽阔,腹上的肌肉在亮如白昼的灯下无所遁形,深灰的被子覆在腰间,倒三角身材如猎豹般精瘦强干。
祁貍愣愣地眨眼,视线随着他手放到裤腰,再往下就……
事实证明,一天也接受不了,她连滚带爬地下床,站到床边脸都是红的,恼火道:“我……我加班行了吧,加班!”
赵译西拎着短袖也下床,边往浴室走边说:“电脑在隔壁,需要自己拿。”
凌晨一点,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祁貍仍站在原地,一路看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咬了咬手指,“身材真好。”
赵译西的话不无道理,接着睡也睡不着,祁貍暂时还很精神,干脆真去拿他的电脑到窗边,坐了他原先的位置。
解锁要密码,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键盘上戳了几个字母。
祁貍随便试了几次,电脑屏幕上第三次显示密码错误,这时有一滴水从她的领口没入,滑落到胸前,冰得骨头几乎都要颤动了,她下意识转头,眼睛第一秒看到的是他的薄唇。
这让祁貍不得不又想起亲上去的感觉,他嘴这么硬,唇却是软的。
赵译西上身重新被短袖盖住,刚才那滴水源自他额角的发梢,他弯着腰,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打了几个数字,“零五零四零六,密码。”
“你洗了个脸吗。”她盯着他脸。
赵译西垂眼,却没和她的视线对上,他眉梢微动,蓦地直起身,拿了桌边的平板坐到另一侧的沙发,“嗯。”
祁貍问:“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加班。”他说。
“你就是自己要加班觉得心理不平衡才拉上我嘛。”祁貍不乐意了,“哪有你这样的。”
赵译西说:“不一样。”
祁貍嘟囔,“哪不一样。”
“我加班是因为没做完。”赵译西看向她,着重强调,“你,是因为你热爱这项工作。”
祁貍:“……”
好大一座高帽压下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登录账号找资料,仔细查阅后编辑了几个专访问题,电脑白光映得她脸更加苍白。
房内只偶尔传出键盘敲打音,祁貍手背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她往右下角看时间,凌晨两点,或许是生物钟已经养成,她总是这个点困。
另外一人拿着触控笔在写写画画,祁貍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平板电量可真足,她又打了个哈欠,实在困得不行,眼眶含泪地看他,满是幽怨。
赵译西早就注意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了,他眼眸微动,擡手点了保存作品。
果然,下一秒肩上就缠上一条纤细的手臂,带着体温,真丝料子轻柔地贴在他颈上,祁貍从背后抱他,头靠着他头,“我好困了,我们睡觉吧。”
赵译西眼睫低垂,“工作开心吗,新闻好看吗。”
祁貍眼睛快睁不开了,她下巴垫着他肩,声音低低的,“我选睡觉。”
像是满意她的答案,赵译西终于按灭平板,大手握住她手腕往下放到身上,“去睡。”
祁貍手搭在他腰上几秒,混沌的只剩下困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连忙解脱般挽着他胳膊一块去床上,她习惯侧身,头抵着枕头边陷在黑暗中没一分钟就呼吸平稳下来。
翌日六点,祁貍呆滞着双眼站在洗漱台前刷牙,薄荷味的牙膏是他习惯用的,她被凉得一哆嗦,短暂清醒过来快速漱口。
楼下人都陆续到齐了,他们分别乘了三辆车去往墓园,祁貍坐在副驾看车窗外将将升起的太阳,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说:“我的后人也会乘着太阳来祭拜我吗。”
赵译西黑沉的眸子被车窗外的阳光染得明亮,他没有说她想得太以后,思维太跳跃,只弯了下唇角,“会,这是传承。”
祁貍也笑了笑,“也会有鲜花和水果吗。”
赵译西沉思了一会,“嗯,你也可以把喜欢的食品和物品写到遗嘱上。”
“那我现在就开始记了。”祁貍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边念边打字,“首先,我得要一份早餐。”
赵译西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前方。
长长的公路上,象征着生命的太阳正在慢慢攀升。
在他们口中,死亡变得并不可怕。
墓园修得幽静,林丛密布,一行人到的时候管家正拿着把大剪刀修剪盆栽,他远远看到车,连忙放下手边的东西跑过去,“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