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借口
第53章借口
周一,简岩没去上班，而是一个人去拔牙了。
这次去的是私立的牙科医院，相比上次去的公立医院是贵了些,好在离家近，预约响应迅速，不用排队,环境和服务态度都很好。
打完麻药后,牙医的锤子和钳子在他嘴里叮叮当当轮番上阵，简岩身体素质一向还可以，没做过什么手术,更别提一个人来做手术了。
尖锐的针头刺破黏膜，深深扎入牙龈，随着麻醉药物被缓慢推入,他感到一阵酸胀和刺痛，随后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牙肉，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肉被割开的声音，口腔内骨骼被敲击的震动让他感到一阵阵恐慌,随之而来的就如齐涵所说一个人做手术会经历的、深深的孤独。
哪怕医生护士态度都很温和，过程中不停安抚他的情绪，但手术室外没有人在等他，没有人会关心他疼不疼，害不害怕,他待会儿还要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家。
一想到这里，躺在手术椅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难挨。
他后悔一个人来了。
终于，三小时后医生说：“简先生,手术很成功,等缝合完你就可以回家了。待会儿我会在这里放一个棉球,你轻轻咬住，半小时之后再吐掉，24小时内伤口附近不要刷牙，不要用力漱口，回家可以用冰矿泉水冷敷这一侧24小时，后面等麻醉失效还会有疼痛，我会给你开止痛药，痛一到十天都很正常……”
深夜，简岩肿胀的侧脸轻轻贴着冰镇后的矿泉水瓶，疼痛让他难以入眠，爬起来又吞了一粒布洛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栩栩。”他唤枕边之人。
“嗯？”
“我牙好疼。”
林栩从床上坐起，附身看向他，轻抚着他肿胀的脸颊，“是这疼吗？”
“嗯，好痛。”简岩鼻头微酸。
林栩“啵”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问道，“这样会好些吗？”
简岩笑得眯起了眼，“现在好多了。”不知为何，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栩栩，我今天一个人去做手术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你又不在，周伟要带孩子，没人陪我去。”
“我一直在啊。”她一脸莫名其妙。
简岩心中一喜，想抓住面前人的手，哪知却扑了个空，双手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而后林栩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忽然，齐涵代替了刚才林栩的位置，他声音轻柔，“你记得早点拔智齿，我陪你去。”
简岩摇头，“我不要你陪我去，我要栩栩陪我。”
“你在想什么，她早就去世了，只有我能陪你去。”
“你胡说！”简岩激动起来“栩栩没有走，她一直在我身边。”他摸向胸口，想握住那吊坠，却发现吊坠也消失了。
“你看，她走了，只有我陪你。”齐涵摸了摸他的发，扣住后脑勺，唇贴上了他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推开我。”说罢，唇瓣轻启，覆了上去。
简岩却没有推开他，只闭上双眼，静静回应着。
一吻毕，齐涵在他耳边轻喘，简岩睁开眼，只见齐涵脸上挂着一抹邪笑，“你看吧，你都已经忘记林栩了，这下哪怕她回来也不会要你了，你知道的，她本来就不相信你。”
简岩刚要反驳，闹铃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睁开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膛跳得极快。
简岩用手背抹了抹了眼角半干的泪痕。
他知道栩栩爱他，但不如他爱她那样深，他还知道栩栩没那么信任他，所以哪怕愿意办婚礼，也不愿意和他领证，即便如此，他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他理解她的经历和处境，也尊重她的决定，两个人过日子，总有一个人要付出得多一些，给对方更多的包容，他愿意来做这个人，只要她愿意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他来走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他本想在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里，把自己的真心一层一层剖开给她看，不料突遭横祸，幸福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思念和遗憾。
简岩曾自诩是无神论者，但在栩栩去世之后，他开始相信有黄泉有地狱，人有来世，六道轮回，也许人在绝望的时候，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他以前从来不屑去寺庙，但自从她走之后，每到逢年过节他都会去虔诚地烧香拜佛，只求祈祷能够应验，哪怕是一点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刚才那样的梦，但别说是真的和齐涵发生点什么，哪怕是他心中动了那样令人不齿的念头，栩栩要是知道了，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
简岩不敢去想。
齐涵再像她，他也不是她。
在床上枯坐良久，他拿起手机给hr王丽丽打电话，“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
周二上午在简岩办公室，齐涵看到他肿起来的脸，忍不住问道，“你智齿又发炎了吗？等消炎了还是趁早去拔了它吧。”简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拖延了？齐涵皱眉。
简岩摇摇头，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没事，昨天已经拔掉了，还没恢复，所以脸有点肿。”
齐涵眸色一暗，“你自己去的吗？”
迟疑了几秒，简岩说：“不是，我朋友陪我一起去的。”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去吗？”齐涵开始生气，这几天他和简岩相敬如宾，氛围古怪至极，让他浑身难受，心一横，他质问道，“上周六你带煦煦去书店了，对么？”
简岩一愣，轻轻颔首。
“你不是说另有安排吗？”
齐涵等了很久，简岩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行，我知道了。”齐涵扭头走出简岩办公室，一忍再忍才没摔门。
他讨厌简岩说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