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清和风 男儿当自强 - 入骨 - 花月鹄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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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清和风 男儿当自强

姜漓捧着画轴走出静斋,并没有去追赶。

她之前心思单纯,不过只是想致谢而已,但怎么也没想到将这幅画修补如初的竟会是肖缙云。

这不禁叫她犯起了难。

按说,这个人是不坏的,谦逊有礼,也没什么城府,可偏偏跟自己相识于一场尴尬中,过后还些心念牵缠的意思。

倘若亲自去谢的话,说不定又叫他生出什么误会来。

要不就多备些东西,让迎儿去跑一趟?

想想未免又嫌太轻慢了,人家毕竟不辞劳苦,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连见都不见,只打发个身边的人去道谢,实在有些欠缺诚意。

正踌躇难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附近林子里忽然传出动静,似乎有人在低声争执着什么。

这一带在书院中地处偏僻,又是山长养气修心之处,向来清静,怎么会有人躲在林子里说话?

姜漓不由奇怪,放轻脚步,循声走过去。

在斜斜的山道尽头,有一座紧邻山崖的岩洞,前后相通,中间溪水蜿蜒,加上周围花树繁茂,也算是书院中一处独有韵味的景致。

左右这她是知道的,等穿过那片林子,果然望见崖洞前站在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正叫她为难的肖缙云。

另外两人同样是一身[衫的书生打扮,应该也是书院里的士子。

肖缙云低头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不知是害怕,还是在生气,似乎还有些心慌意乱。

而旁边两个人嘴里却不停说着什么,瞧架势像硬要他听似的。

姜漓忍不住蹙眉生疑。

难不成是同窗室友在存心找他的麻烦?

东阳书院里达官显贵的子弟不在少数,而他不过只是个三品大理寺卿的儿子,又初来乍到,被人仗势欺压也极有可能。

眼瞧那两个人喋喋不休,没完没了,肖缙云的脸色也越来越局促难看,于情于理再不帮衬一把不成了,于是快步走过去。

“谁!”

远远听到踩踏落叶的轻响,那两名士子当即回头喝问,却见现身出来的竟是个样貌绝美的女子,登时一愣。

更奇的是,这女子脚步沉稳,脸上没有怒色,眉宇间却肃然生威,竟有种不让须眉的气度。

“几位是哪厢哪舍的,怎么到这里来说话?”

姜漓不急不缓地上前,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打量,发觉他们既不尴尬,也没有丝毫怒色,反而满眼戒备,就像被撞破了不可告人的隐秘似的,不由疑心更重。

只见其中一人眉色凝沉,冷然问:“你是什么人?我们在此说话,与你何干?”

姜漓继续走近,坦然不惧地回视:“与我无关,却与书院有关。现在是月初,照定例,晨间正是馆中讲经辨读的时候,你们为何不守规矩,在此逃课?”

略顿了顿,朝他们身后比手:“这位肖公子我识得,近两日一直山长那里帮手清点书画卷册,刚刚才要下山回学馆,不知你们二位又有什么要紧事,不去听课,反而到在这里来拦他呢?”

那两名士子没头没脑被这一通说教,脸上的戒备立时又深了两分,默声横着眼,像在猜度她的身份和用意。

肖缙云做梦也没料到姜漓会忽然前来替自己解围,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时见气氛尴尬,赶忙扯了扯那两人:“二位年兄想必不知道,这位娘子可是咱们山长的义女,万万冲撞不得,嗯,呃……方才那些话,我记下了,二位年兄且先回去,咱们稍后再说,可好?”

他好言好语,倒像在央求,还暗中连连示意。

那两名士子仍是一脸犹疑,目光在他和姜漓身上来回转着,终于点点头,互相递了个眼色,朝林中下山的路去了。

一看他们走远,肖缙云那副喜色就涌了上来,快步从崖洞前奔过来。

姜漓也迎上一步:“这两个人神色不善,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肖缙云听她如此关心自己,眉眼都舒展开了,干咳了一声道:“这个么,其实……哦,上次这两位年兄托我帮忙带几样东西,结果被我一时忘记了,他们想是等得着急,又不见我回话,所以特地找来问,嘿嘿……倒让娘子见笑了。”

这话编得倒挺圆,可惜却是个说不得谎的人。

姜漓只看他眸光闪烁,便知道在刻意藏掖,并没说实话。

虽说书院是清净之地,可读书人的心思却未必纯净,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的事也在所难免,今日若不是碰巧被自己撞见,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她看着他,宽慰道:“兴许是我多心,但你该知道,东阳书院向来以学业论高下,不管是谁,什么出身,在规矩面前都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所以……若真有什么为难之处,你也不用怕,只管说出来,义父那里自然会主持公道。”

肖缙云听得出这里探究的意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娘子误会了,方才那两位年兄真的不是在为难在下,只是……唉,大家一时情急,难免有些言语相冲的地方,如今已说开了,请娘子不必担心。”

这就是绝口不愿再提的意思了。

看他如此懦弱,姜漓也没法子,唯有叹气,顿了顿,转而盈盈下拜:“多承肖公子妙手,将那幅画修补如初,姜漓这里拜谢了。”

“娘子看到了?”

肖缙云慌不迭地要去扶她,手伸到半截又觉得唐突,讪讪地改成还礼。

“娘子如此大礼,实在惶恐,在下手艺不精,功夫也粗浅得很,若有纰漏之处,还请娘子原谅。”

姜漓眸光如水,摇了摇头:“那画是家父当年亲手为家母所作,在我心里重如泰山,绝不能失却,肖公子替我全了孝道,这番恩德,岂是一拜就能还得了得?”

见她说得如此诚挚,肖缙云也感同身受的正色起来。

“娘子是至孝之人,在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以后……若有什么差遣,但请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定竭尽全力替娘子办妥。”

话音未落,却见姜漓两道弯月似的眉不深不浅地蹙了起来。

他愕然不知说错了什么,脸上一阵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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