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宏图霸业2
本来以为到了北疆除了日子苦一点,应该没什么难搞的,结果来的第三天,岑寂诠的父亲岑将军终于有时间见见我了,岑将军能成为封疆大吏,不仅仅是靠家族蒙荫,也确实能打,在北疆立下的战功只怕数也数不清。可是他具有每一个武将都有的问题,瞧不太上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看到容承礼这单薄的身子,指望他去冲锋陷阵那是不可能,不去送人头那就是万幸了。
岑将军上下打量着容承礼吩咐:“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军中的文书,军中有人需要与家人书信就劳烦你了。”
这话要是让容承礼知道,十有八九是要跳脚的,好歹也是当今皇帝钦点的功名,你就安排他给那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念信写信,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哪怕你让他干个军职的文书,起码他帮你润笔后的奏折,皇帝看着不费劲。
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好盛淳彰,降低他未来想杀我之心,顺便在军营里找一找谁可能是宫臣。我从岑将军的帐中回来,看着盛淳彰正孤零零地站在帐外,我一脸莫名其妙,他便快步跑上来,搂抱着我的腰:“小先生,你去哪里了?”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盛淳彰是怕我把他送到北疆后就扔下他跑路了,可容承礼也不过比他十岁,来北疆之前还关在监牢中,对北疆,他并不比盛淳彰游刃有余,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岑将军对盛淳彰的态度有些奇怪,就算盛淳彰已经被贬为庶民,但也不会不闻不问啊。
入夜后,我用厚重的毯子裹住盛淳彰,两人挨坐在火堆旁,我拿着曾经教过他的书重新开始执教。在容承礼这种才子眼中,盛淳彰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了,过目不忘,倒背如流,都是标配,甚至还能简单地作答几句策论。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如果留在都城想必会是另一番景象,正瞎想着,大帐被掀开,岑寂诠端着蒸腾着热气的食物进来了,看到我们围坐在火堆旁,笑嘻嘻地过来说:“今天军营里分了些肉,我拿来与小先生和盛淳彰分食。”光是闻味道,我都忍不住吞咽口水了,更不要说还在长身体的两个小孩,我已经能熟练地架好锅子,小心翼翼地把肉汤和肉倒入,又取出碗碟汤匙,盛给盛淳彰和岑寂诠,两人吃得不亦乐乎,我自己又盛了点肉汤,边吹边喝。帐内三人不分贵贱不分尊卑,享用并不多的肉汤。
吃完后,岑寂诠规矩地跪坐在我面前行了礼,提出他也想与我学习。一只羊是放两只羊是赶,我完全不介意再多教一个男主。但我也想岑寂诠提出了另一个请求,他大概没见过我这种吃了人家的东西并不嘴短的人,我看了一眼盛淳彰,请求他帮忙教导盛淳彰习武。
听到我的请求,岑寂诠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然后转头去问盛淳彰:“你可怕吃苦?”盛淳彰仰头看着我,再答:“不怕。”
从那天开始,盛淳彰便每日跟着岑寂诠操练,夜间岑寂诠也会抽空跑来我帐中学习文化。虽然我猜测岑寂诠主动跑来示好是岑将军的主意,他身为镇守一方的大吏,同一个被贬的皇子过于亲近,必然会遭人非议。但岑寂诠不同,他还是一个没有入军籍的随军家属,有心人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果然不能小看岑将军,绝对不是空有武力值的草包。我装作不知,对两个小孩,都当作学生一般教导。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岑寂诠和盛淳彰都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盛淳彰再也不是那个会抓着我衣角哭泣的孩子,他现在马骑得比我好,肉搏上阵胜多败少,岑寂诠则已经开始替他父亲书写奏折和战报了,并且被皇帝亲口赞誉过。
我主动找岑将军提及让盛淳彰入军籍的想法,岑将军讳莫如深地盯了我半晌,才勉强同意。我越发搞不懂他的态度了,但我能看出来盛淳彰顺利入伍后,变得更加自信满满了。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骑马跑到帐外高喊,我捧着书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他,头一回有了吾儿初长成的喜悦。我盘算着,一旦盛淳彰进了军营,那么立军功便指日可待了,那么我作为“小先生”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从目前看来,盛淳彰应该不会想干掉我这个为他操碎了心的小先生吧,唯一可惜的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宫臣,他大概没有在北疆吧,也好,免得尴尬。
今天又赶上军营里分发肉食,盛淳彰和岑寂诠带回来之后就扔给了我,他们声称还有训练,等晚上回来吃,这话明摆着就是让我做好了等他们回来。我撸起袖子处理完肉食的皮毛,拎着两块肉回到帐中,却发现榻上似有人翻动过的痕迹,我忙过去查看,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反倒是多了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约我晚上私下见面的信,没有落款。这个留下信件的混蛋,是嫌我活得太久了吗?这要是被人发现,我认定为通敌之罪,都解释不清楚,气得我直接把信扔进了火堆里。
肉食早已经炖好了,可始终未曾见到盛淳彰归来,我心下起疑,难道是我多心了,那封信也许是盛淳彰留给我的?不然谁会跑到大帐中留信呢。我想着便打着火把按照信中所提的地方去了,四处张望,并没看到盛淳彰的身影,忽然暗处伸出一只手砸掉了火把,另一只手把我紧紧按在地上,这绝对不可能是盛淳彰!
就在我想大喊求救的时候,身后的声音说道:“蠢货,你打着火把是想被人发现吗?!”说着,来人又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孔,我不认识他。
他倒是对我很熟悉,先是从自己腰间取出一个玉牌,然后问我:“你的呢?”我这才想起我一直随身挂着的玉牌,我知道那是手机的化形,但因为没有无线充电支持了,我不敢轻易使用。我皱着眉头,思索着他难道是皇帝派来的人?
确认了我的玉牌后,来人才简短地向我说明来意――他是奉储君之命而来,要我尽快想办法解决掉盛淳彰,死伤不论。听到他的话,我一脸痴呆样,不是吧,容承礼还是个双面间谍!!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配合他:“岑寂诠每天都半在盛淳彰左右,不好动手。”
来人完全不理会我的借口:“你若再不快些动手,皇帝恐怕就要召你回去了。”
“这些年皇帝对盛淳彰一直不闻不问,”我想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更没有派人找过我。”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自然是有人把你的一举一动都转告给皇帝了。”来人毫不客气地辱骂我,“你总不想还没为殿下效力就被皇帝当弃子除掉吧。”
我心下不以为然,想杀我,恐怕还轮不到皇帝,这活儿是留给盛淳彰的。那人说完后,递给我一包药粉:“用它一劳永逸。”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替我选好了灭口的办法,我颤抖着接过药粉,忍不住问:“可他突然死在帐中,我肯定也活不了了。”
“蠢货,这药是让你洒在马槽里,马明天一旦失控,他要么坠马而亡,要么重伤身残。”来人嘱咐完,就消失在黑暗中,我捧着这药粉,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各种武侠片里的下作反派。
当我再度返回大帐中,两人依然没有回来,我思考者那个人的话,他的意思是有人一直把我和盛淳彰的消息传回都城,皇帝知道我并无加害盛淳彰之心,可依然决定近期召我回都城,除掉我,可这是为什么呢?
而储君本想徐徐图之,可他察觉到我快要被皇帝当成弃子,不再能为他效力,就派专人来督促我暗害了盛淳彰。储君之作为,倒是有据可依,帝后不睦许久,储君又是皇后唯一的嫡子,母子同心,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使得皇帝更加猜忌他们。
正好无头绪之际,腰间的玉牌忽然震动起来,我才意识到是宫臣的信息,我打开查看这才明白了皇帝很快就会召我回都城的原因,皇后如今药石无医了,只能拖一天是一天,都城内,能与皇帝制衡的人终于就要离去。我莫名替这位素未蒙面的皇后感到心酸,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同床异梦,彼此算计了。
宫臣并没等我的回复,而是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送去的药粉不必用,找机会处理掉。盛淳彰身边有人盯着你呢,你敢轻举妄动,必然没有机会离开北疆。
我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就在北疆?片刻间,宫臣发回了信息――不,因为我就是盛广陵。
我愣在当场,宫臣居然就是储君,一着急,我几乎想不起盛广陵的下场了,只记得比容承礼好不到哪儿去。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嘈杂地叫喊声,我习惯性地摸出匕首,发觉盛淳彰和岑寂诠居然还没回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钻了出来。
我果断地掀开帐帘,却发现已经有人等在帐外了,是岑将军身边的副将,他面无表情地说:“将军请小先生过去。”
我因担心盛淳彰,不由地问:“可否稍等片刻,盛淳彰至今未归,我想……”话还没说完,副将打断了我:“盛淳彰在岑将军的大帐中。”听到此话,我立马跟上副将赶过去。
刚跨进营帐,就看到岑寂诠跪在那里,盛淳彰在一旁极力辩解着,但岑将军充耳不闻,看到我进来,便将属下都挥了出去,直接开口:“容先生,可知他们今天去了哪里?”
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了,我拱手施礼:“还请岑将军明示。”
岑将军黑着脸告诉我,盛淳彰和岑寂诠趁黑摸进敌营去偷东西,听到前半句,我还只是担心两人的安慰,但听到偷东西,连我都怒目而视,估计岑将军要不是看容承礼在,只怕是什么粗话糙话都骂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