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冷语相向心犹损（2）
第183章冷语相向心犹损（2）
“你真的会回答我么？”眼眸低垂，月落没有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慕青寒，清冷的梅花香气在鼻息之间徘徊，心跳骤然加快，月落咬紧下唇，半晌才开口问道。
“我会，我会！”语气里带了几分急躁，似是生怕月落会在下一刻甩开自己的手离去一般，没等月落的话音落地，慕青寒便急着说道。那握在手心里的小手是那样的冰冷僵硬，无论他怎样努力，也始终温暖不了分毫，心中惶惶，慕青寒愈发的焦急。
“你真的会么？”抬起低垂的眼眸，月落那潋滟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色，惨白的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月落看着神情不再从容淡定的慕青寒，语气清淡的问道：“我只想替那个独自在奈何桥畔等了百年却盼不到那个许诺之人的孤魂问三个字：为、什、么。”
月落一字一顿的话语尽数落在耳中，猛地抬起头，慕青寒那俊朗的容颜上布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诧异，似是震惊，似是心痛，又似是潜藏着些许的喜悦与放松，漆黑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慕青寒攥着月落右手的掌心握得更紧，仿佛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中一般。
“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一定会回答么？”轻飘飘的声音从口中滑落，月落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慕青寒，笑容中的嘲讽之意更深，“不想回答就算了，反正都不会改变结果，我很冷，先走了。”
一面说着，月落便一面转过身子，顺带将被他握得生疼的右手抽回，却不料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的将手抽回。神色不甚分明的眼眸凉凉的看着一语未发的慕青寒，月落觉得，他的面色似乎有些苍白，却又觉得只是被雨雾迷蒙了双眼，看得没有那么真切。
“慕青寒，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回答，又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莫非你想脚踏两只船？”回首看着死死握着自己右手的慕青寒，月落唇边讥讽的笑意更深，“慕青寒，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魔界之人，你想两个人都要，就算我肯，你的无忧姑娘肯么？你的仙界众生肯么？身份这东西，在你们眼里不是最重要的么？”
紧紧握着月落右手的手掌猛地一滞，慕青寒那幽深如九天夜色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月落那倔强的双眸，漆黑的眸子中涌动着一派复杂纠缠的情绪，温暖的大掌开始变得冰冷不堪，凉薄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蓦地，慕青寒便将手松了开去。
“怎么？被我说中了？”手中的温暖顿时，月落的心中也是一凉，将被慕青寒捏疼的手收了回来悄悄的舒展，月落将惨白的嘴角深深的勾起，目光中三分讥讽七分不屑，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你，走吧。”僵硬的三个字从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中僵硬的吐出，俊朗的容颜惨白而没有血色，慕青寒将头微微偏向一侧，错开她那紧盯着自己的目光，收回的手紧紧缩在宽大的水袖中，抑制不住的回忆着前一刻还握在手掌之中的僵硬与冰冷。
讥讽的笑意瞬间变得冰冷，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略显狼狈之色的慕青寒，月落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立时便感受到自己周身气泽的变化，月落心尖一颤，邪魅之意却更深，没想到已经离开魔族地界这么远，还是会被暗月身上的邪佞之气所影响，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出声，月落想，自己这下可能真的要变成自己口中的“女魔头”三个字了。
“慕青寒，虽然这里距离青华十二峰并不算远，但也还没有到你的地盘，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事儿你还真的就管不着。”冷笑一声，月落轻轻的扬了扬下巴，眼风里扫过慕青寒骤然而变的脸色，月落讥讽的说道：“现在我不想走了，你若想走就赶紧走，不想走，那我就要说我想说的话了。”
“你要说什么？”俊朗的容颜上一片冰冷的颜色，凛冽的寒意从那青色的身影中四散溢出，抬眼望着表情邪魅的月落，心中不由得一惊，随即想起江凌枫托萧夏带来的消息与猜测，慕青寒看向月落的眼神中便带了几分谨慎的颜色，他不能让她出事。
“怎么？开始防备我了？也是，我现在这副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不是一个女魔头。”慕青寒神色之中突然而来的谨慎之色尽数落在月落眼中，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更甚，月落低头瞧着自己周身缓缓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娇美的容颜之上布满与那邪魅之色极不协调的无奈与苍凉。
没有回应，也没有分辨，慕青寒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兀自笑得苍凉的月落，心似乎还在疼，却又似乎早已痛到麻木，暴怒的雨声在耳边隆隆作响，慕青寒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笑容中带着泪水的月落，静静的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
“不说话是么？这倒是怪我忘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你一向是喜欢冷着脸不说话的，都怪我僭越了，以为我还是曾经的我，以为你还是曾经的你。”苍茫的雨水将那苍白的笑容冲刷的模糊不清，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浑身僵冷的月落止不住的在冰冷的雨水中发抖。
“你不说，我来说。”湿漉漉的长发紧紧的贴在脸颊上，雨水连串成线倾泻而下，月落惨白的双唇颤抖着，将那抹邪佞的笑容铺散开来，淡淡的金光笼罩在周身，却冰冷的令人难以触碰。
“不就是因为一个身份么？”颤抖着嗓音，月落抱着肩膀的手臂收得更紧，目光如九天寒星般灼灼明亮，散发着寒意逼人的气息，“当初你从商船上救了我，不就是因为我有着一个叠影帮二小姐的身份可供你利用么？后来你虽是真心待我，同气若游丝的我许下共赴黄泉来生相见的诺言，却敌不过你仙元归位、恢复仙身后的仙凡之别。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仙界之主，我只是一介漂泊无依的孤魂，凡间情意不过三两载，你又怎会放在心上？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为何如此可笑，竟然会与一介孤魂定下来世之约？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在庆幸，一介孤魂只能强留在阴间而无法进入仙界，于是便永无后顾之忧？”滚烫的泪水噙在眼眶，强忍着鼻息之间酸楚的意味，月落紧紧咬着下唇，努力地平复着那因着激动而乱了节奏的呼吸和心跳。
“那个时候的我就在想，好啊，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再有任何纠葛，那我也就成全你，一口忘川水喝下去，是情是债，你我便就此了断干净吧。可谁知道这老天就偏偏不愿如人心意，竟然没有让我魂飞魄散，也没有让我转世为人，反而是变成了如今这个不仙不魔不人不鬼的模样，还再次遇到了你。”苍白的双唇被月落要出了血口，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伤口星星点点的渗出，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漫在唇齿之间，声音哽咽，月落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慕青寒，我真的很好奇，那个时候看到化为仙者的我站在你面前，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觉得我阴魂不散而倍感厌恶？还是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觉得你还是喜欢我这个人的，既然有了仙者的身份就可以再续前缘？嗯？慕青寒，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双目通红，氤氲的水气将那冰冷的眸子浸湿，迅速的冰冻，迅速的土崩瓦解，迅速的，泪流满面。
“就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吧，就当你看到我是仙者之后心中感到欣慰吧，好不好？就当是这样的好不好？若不然，我的自尊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剩了啊！若不然，我就真的没办法再活下去了啊！”涕泪磅礴，月落再也忍耐不住的哭嚎出声，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似是想要将自己好好的保护，金光大盛，却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身份啊，身份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么？慕青寒，就真的那么重要么？你从前的浓情蜜意，你从前的温柔怜惜，你从前的悉心呵护，就真的只是因为我有那样一个仙者的身份吗？”血红着双眼，青丝怒张，金色的光芒笼罩全身散发出凌厉而邪魅的气息，猛然抬头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语不发的慕青寒，月落被雨水和泪水浸湿的脸颊上透出森然幽冷的气息，却在下一刻，忽然露出张狂讽刺的笑容。
“我竟然还在奢望一个否定的回答，真是好笑，怪不得会落得如此狼狈丢人的境地。”金光忽敛，月落前一刻还痛哭流涕的面容瞬间冰冷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诡异而紧张的气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这才一个月啊，一个月，慕青寒，你不就已经要娶别人了么？我竟然还在奢望一个否定的回答，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