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第125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与临泽分别之后的月落并未直接回到魔界，而是沿着武陵城通往乌衣镇的小路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游逛许久。临泽的问话一直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并着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思绪纷飞中，月落隐隐觉得，临泽与她并非只是单纯的因缘巧合见过几次面而已。那一日在青华殿的偏殿院内，仙机尊者模棱两可的话又浮现在耳畔，“青华今日来了你的故人”。

故人何处来，故人今安在。仙机尊者的话音才刚落没有多久，转身之后看到的，便是素衣锦袍、风度翩翩的临泽。那时的月落，单纯的以为仙机尊者口中所谓的“故人”，说的是前些日子他们在凡间的偶然相遇，然而如今想来，月落却觉得，这个“故人”并非那么简单。

“你曾经是一个凡人”。

仙机尊者的话音在耳畔不绝如缕，想着临泽满腔不信鬼神之事、不屑仙道侠途，虽已成仙却并不将六界之事放在心中，反倒日日在这凡间饮酒交友，如今又恰逢其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月落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惶，猛然间觉得，曾经还是个凡人的自己，怕是与临泽有着怎样一段不浅的渊源。

莫非……他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心思微动，念头初起，月落已然是心中一惊，莫名的便将自己吓出一声冷汗，那薄薄的单衣因着汗水而贴在后背，一阵微寒的风吹过，让她不由得打了个一个寒颤，也令那纷乱飘远的心思立时之间收了回来。

想想临泽那认真严肃却又热切执着的一问，神思被那冷风吹得清明的月落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若自己等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他便不会有此执着的一问，他既有此一问，便是因为他不甘心，而一个人不甘心，则意味着没有得到。

莫名的松了口气，月落汗意涔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苦笑，如今的自己真如穷途末路之徒，面对如迷一样的过去与刻骨却不知所依的情感，惶惶而不知何处是正途，只得站在那纷乱如麻的岔口处，心惊胆战的猜测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却将自己置于进退无凭、举步维艰的地步。

就这样一路胡乱猜测又胡乱否定着漫无目的的乱走，待到月落的双足再次踏上魔界的那戾气缭绕的土地之时，魔界的天空已是暮色沉沉，无数形状诡异的乌云沉沉的倾压而下，四下飘散缭绕的戾气中带着些许血腥之气，阴风飒飒而过，将人的皮肤割的生疼，危机四伏，却是极平静，仿佛狂风暴雨前最后的宁静，一切都蕴含着极为不祥的预兆。

细细的柳叶眉微微的蹙起，月落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向江凌枫的住处，一路走去，月落虽是面色平静如常，然而胸腔里那颗心却惶惶跳动，惴惴不安若有千军万马在追赶，直到看到那万花丛中安然伫立的木屋中那一星半点的烛火，那颗七上八下不得安生的心，才稍稍的镇定下来。

推门入屋，身着一袭黑色锦袍的江凌枫正与一袭杏色长裙不变的花盏面对面的坐在柳木桌前，相顾无言，似是彼此之间都有什么心事在细细的盘算，见着推门而入的月落，也只是侧目微视，并未曾搭话，亦没有询问她的去处。

见到屋内是这样沉默的一派景色，月落那颗刚刚安定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丝飘忽不定的紧张气味，月落仔细的观察着坐在屋子内侧的江凌枫，面色如常，仍是慵懒闲适，然而往昔随意散落的墨发，此刻却高高的束起，那束发的玉冠在莹莹的烛火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你去凡间的这一趟行程可有想要的收获？”侧首而望，江凌枫见推门而入的月落没有说话而是细细的观察着自己，于是率先开了口，语气仍是懒懒的，却没了那惯常的调笑之意。

“如你所测，想等想见的人没有等到也没有见到，然而结识了一个朋友又白白的喝了一回酒，也是好的。”见江凌枫终于开口询问，月落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那不祥之兆预示着的是什么事情，想来却并不十分严重，不然江凌枫也不会有功夫搭理自己去凡间的事情。

“你倒是人缘好，走到哪里都有人请客吃酒。”俊美的容颜上露出慵懒的笑容，江凌枫话语之中略带感叹，望向月落的桃花目漆黑而明亮，借着那眼前的烛火泛着莹润的流光。

“我做人一向随和，又不像你，张狂无忌、肆意妄为，自然是比你受欢迎的多。”语带轻松，却又似是故作之态，月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坐下，抬手端过江凌枫刚刚倒好的茶水饮下，喝了那许多的酒，又走了这许多的路，她也着实渴了。

眼见着江凌枫同月落没事人一般的相互打趣而说着闲话，花盏那原本就不佳的面色更为难看。到底是年轻，经历的风浪太少，心性儿并不沉稳，所以，魔界这一场与他们三人息息相关的、可预见的变故当前，虽然江凌枫同月落仍旧可以貌似无事，然而花盏却已是按耐不住的将那紧张和担忧的心情尽数表现在脸上。

“到底出什么事了？”将一杯茶水饮尽，抬手又续了一杯，月落眼风里扫过花盏那难看至极的面色，终于转脸看向江凌枫，开口询问道。

“是暗月的事情。”淡淡的看了花盏一眼，江凌枫的语调无波无澜，“自从昨日重梓将她和她的人叫去之后，魔界所有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全都去了魔君大殿。直到今天晌午，暗月才匆匆在我这里出现了片刻，目光中的神色并不太好，她对我虽是语焉不详，却也说明了似乎是牧离知道些什么，现下在魔君重梓面前挑拨离间。你也知道，暗月她平时行事孤傲独断，一向树敌颇多，这次牧离的挑拨离间，怕是不好应对。”

“方才我悄悄去找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打听了一下，”见江凌枫的话有停顿之意，花盏接口说道，方才月落推门而入之时，恰是她刚打听消息回来没有多久，同江凌枫的话还没有说到重点，她便进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似乎是说，牧离在被仙界抓住之前，曾奉重梓之命带人围攻元神刚刚苏醒、修为和仙术还未完全恢复的慕青寒，想要趁机解决魔族和魔神出世最大的隐患。却不想他因为有事耽搁而去晚了，却恰好看到，在先去的魔界众人即将功成之时，被打到重伤昏迷的慕青寒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暗月救走。所以，牧离现在正带领左派众人，以暗月同慕青寒有私情、意欲对魔族不利为由，恳请魔君重梓对她处以极刑，而则瑀带着右派的人马正在与他抗衡。”

话音甫落，花盏便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坐在身边的月落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想来是想探测一下那句“暗月同慕青寒有私情”在月落这里引起的反应。

却不想月落虽然将蹙起的眉头拧得更紧，然而神色之中却并非因着暗月与慕青寒之事而有所顾忌，只是握着茶杯的双手下意识的来回旋转揉搓着，面上的神情却似是在为那魔君大殿中的暗月担忧。

“你觉得，这件事情上，暗月的赢面有多大？”沉默良久，月落忽然开口问道，璀璨的双眸带着灼灼的光芒，直直的看向始终观察着她的举动的江凌枫。

“那要看站在她这边的人有多少了。”听到月落这一忽然而来的问题，江凌枫的唇边竟是漾起了更深的笑意，状似不甚在意的开口，江凌枫那精明狡黠如狐的心中，却自有一番细细的盘算与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