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苏荔荔吃完饭,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跑到吧台结账。当然只付她的那份主食和两杯饮料钱。
跟着过来结账的钟子良把卡递给服务员,扭头跟荔荔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荔荔手上折着账单的小票,脸上浮现讽刺的表情,嘴上也没饶人。“你倒是比以前更虚伪了。”
钟子良盯着她问道,“我们非要这么说话吗?”
荔荔瞪了回去,“也不是。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不用这么说话。”
钟子良轻叹口气,说,“香港就这么大,中环更小,资本市场从业的人不到三个月可以认识齐全。以后工作场合碰到,你也要这样?”
荔荔嘴角讽刺的笑意更加明显,“工作场合你还不够格跟我对接呢,资本市场的小新人。”
钟子良轻微摇头笑笑,“荔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
荔荔截断他的话,继续怼他,“那当然,我的性格一向如此。不像某些人,虚伪的很。”
钟子良收起笑意,至少面上严肃起来,“对不起。当年是我说错话了。”
荔荔听完他的道歉,轮到她摇头笑笑,“钟子良,你对我的了解依然停留在最浅的那层,你对自己的反思也是如此。我跟你交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行为,更因为看透了你这个人。你这样拧巴,既要又要只会让人更加恶心。要我说,你想玩的话,不妨向项宸学习学习。”
“向我学习什么呢?”项宸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钟子良回头看到大家都离席,心里不愿成为别人看热闹的一部分。他回了项宸一句,“没什么。”
项宸也没在意,环视一圈问道,“我们去附近喝一杯再散场?”
不止钟子良,其他人也拒绝了。“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荔荔趁机回去取自己的背包和头盔,她的东西都在张意手上。俩人出了饭馆,荔荔推着车子,张意跟在她的身侧。
张意问她:“你跟钟子良究竟怎么回事?当年你不愿意说,给我们的理由是涉及到隐私。他有隐疾?”
荔荔看似轻飘飘地回话,“倒不是。他当年想拉我开房,我拒绝。他便指责我思想不解放,为人太保守。我甩了他一耳光,让他少打着所谓的自由和解放的旗号来绑架我。”
大二的情人节,钟子良表白,荔荔点头同意。在此之前俩人认识了一年多,相处得很不错。俩人交往的一个月里,一起自习、吃饭、牵手、约会,校园情侣间做的事情,他们大都做了,包括亲吻。交往一个月纪念日是个周五,晚上都没课,俩人先是在校外的一家新开的泰餐厅吃晚餐。饭后,钟子良拉着她朝学校相反的方向去,直到停在一家宾馆门口。
她不理解,当时钟子良也不理解她的不理解。正因为他的不理解才让荔荔真正认清钟子良这个人。她甩了他一耳光,算是他对自己不尊重的反击。
“因为这?”张意有些惊讶。惊讶闹掰理由的简单,惊讶于荔荔的决绝。
荔荔比她更惊讶,“这还不够吗?”
张意解释说,“够,足够。我跟你的室友们都没朝这方面猜过。”
大学时候,她们不在同一宿舍。张意倒是经常去荔荔宿舍串门。
荔荔说:“念小学的时候,一个小屁孩说要娶我当老婆,我拿着扫帚胖揍他一顿。念中学的时候,一个男同学在教学楼下公开表白,我从二楼浇了他一桶自来水。”
张意看似随意的感慨,“美女的烦恼。”
荔荔纠正她,“跟美和不美没有关系。我最烦这种明里暗里绑架我意愿的行为。钟子良当时还希望我笨一些,乖顺一点。可是,凭啥呢?”
张意认同荔荔的观点,她只是不敢笃定自己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会不会像荔荔这样勇敢地表达自我。有些讨好型人格的她,很少明确的表达自己,也很少主动的拒绝别人。大学时期她因为热心成了班上的团支书,工作后她因为热心成了香港聚会的发起人。她想或许以后可以慢慢露出被层层包裹的个性,显露出因为不一样才是真正的张意。
想到这里,有一瞬间清明的张意侧过身子看向苏荔荔。
荔荔看着像是在满是霓虹灯的城市街道发呆。张意关切的询问道,“在想什么?想那位死去的朋友?究竟怎么回事?”
荔荔瞬间回神,轻轻笑了起来。“没想什么,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噢,我们呀,没在一起过。他表白之后我没答应,隔天他遭遇车祸意外去世。我下午之所以那么说,是不想别人误认为我是因为钟子良才不交新男朋友的。”
“你在伯克利认识的人吗?他是哪儿的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张意问。她自认还算了解荔荔,如果荔荔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那一定是去交换的那个学期。
荔荔答道:“香港人。他当时在斯坦福念书。”
张意有些不懂,所以问道:“你来香港工作是因为他?不交男朋友也是因为他?”
荔荔摇头,“不是呀。我来这里工作是我爸和我一起规划的职业路径。在投行工作两三年后去商学院念mba。读完书后去一家有潜力的企业,接下来跟他的职业道路一模一样,一步一步做到cfo,最后做到ceo。”
她虽然没有格外争强好胜,但也不愿屈居人下。家里给她提供了最好的学习环境和资源,荔荔也通过勤奋和刻苦将资源转化为自己的优秀。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单单跟爸爸苏岩石相比,她就差一大截呢。
苏岩石在六年前接替虞时南成了华氏化学的总经理。得益于上市公司长久的研发投入和有效的并购扩张以及这几年亮眼的业绩,苏岩石蝉联了三届内地最佳职业经理人的称号。偶尔也会有人称呼他为内地上市公司的打工皇帝,不仅仅是丰厚的奖金和股权奖励,还因为公司未来广阔的发展前景。
由于爸爸的成功经验,荔荔对爸爸帮她做的职业规划并没有那么抗拒。
张意却从中提取了关键信息,再次问道:“你要辞职去念书?”
荔荔说,“嗯。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张意拼尽全力到达的地方却只是荔荔职业规划的中转站。
这一刻,张意忘记了继续追问她那个死去的朋友,又一次羡慕起荔荔。“真好呀。”
荔荔跟张意在大学期间都是经过激励的竞争先获得投行的夏季实习机会后才拿到工作offer的。那时候大家的目标明确,圈定几家头部的投行,专注准备面试。
如今,两年多过去了,她们都在各自的办公室里熬过大夜,极限出过差,被苛刻的高级别同事指着鼻子骂过,也因为成功ipo或者并购而欣喜若狂过。
张意与荔荔不一样的是她目前处于彷徨阶段,未来是否继续在投行做她不确定。
荔荔也彷徨,不过她十分确定自己最多在投行做三年,所以离开是一定的。
“念或者不念mba看未来的职业规划吧。一直在投行干下去的话,其实没有太大必要花时间念,但是我们需要明白未来的上升通道会越来越窄。如果想跳槽去基金或者pe,可以在国内念在职的,拓展圈子会更有用。如果去企业,要明白企业经营和机构工作方式的迥异。”荔荔说,“一一,香港最大的问题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即便没有想明白未来要做什么,也可以考虑申请换个办公室体验一下新环境。”
地铁站到了。张意搭乘地铁,荔荔骑车,俩人就此告别。
在家附近的公园口,荔荔再一次见到叶晴尘。他背着行李包,似乎要寻找公园入口,看架势想夜宿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