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如果这是宋史伍:官宦王朝
南方天空最后一抹晚霞
蔡州之战结束,塔察儿和孟珙重新强调了友谊,平均分配了战利品,包括金哀宗没有烧完的尸骨,各自回国交差去了。
于蒙古而言,塔察儿带回来的东西很一般,全在意料之中,只需要签名查收就可以了。对南宋则不然,南宋举国上下欢庆若狂!
金哀宗的尸骨被奉献于太庙徽、钦二帝的遗像前,算是为两位“落难”祖先报仇雪恨。孟珙还顺手牵羊抓回来金国的参知政事张天纲,赵昀派人去羞辱之──“有何面目至此。”同时祭扫河南祖宗陵园的准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一切都预示着南宋的春天到了。
不只是灭掉了金国,更重要的是赵昀终于亲政了。10年,整整10年的时光,他一直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沉默着,一语不发,做垂拱状。
这时,史弥远终于死了。
史权臣死了,对于他的死,笔者无言,南宋也无言。他做得实在太成功了,不仅让整个国家沉默,也让任何想诅咒、想痛斥的人说不出什么。在他任职期间外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都很清醒地应对了,历史证明,就像直到蔡州之役时才答应蒙古联合灭金一样,他的选择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不吃亏。
能指责他什么呢,无非是把南宋搞得更加文适武僖,加倍的死水一潭。可这说到底,又不是自他而始,他只有连带责任,不必论杀论剐地上纲上线。如果实在要加罪名的话,只能说史弥远听任外部世界千变万化,他只冷静旁观。
现代人都知道,不能与时俱进的,只能被时代淘汰,南宋看似在紧要关头痛打落水狗,既灭了世仇,还交好了蒙古。其实,大谬不然。
这些都是后话,南宋这时的主题是庆祝,是自豪。尤其是赵昀本人,他雌伏10年,早就有了自己全盘的打算,正好一一实施。第一,确立史弥远的历史地位。这至关重要,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完全是史弥远一手策划的,如果史弥远是错的,那么置他自己于何地?
所以当有人弹劾史权臣时,赵昀统统不听,反而为其歌功颂德,树立成南宋的政坛偶像。
反对声很快就平息了,因为史权臣的敌人本就不多,基本上都在活着的时候被他本人处理了。至于世间所有事物的估价者道学家,也对他没有恶感。
史弥远一生不与道学为敌。
于是乎,史权臣比之前的韩国戚要幸运多了,名列宋史的正臣栏,不必与秦桧、张邦昌之流为伍。怎样,生前身后都妥妥当当。
真聪明人也。
赵昀也很聪明,他保全了史弥远,却狠抓史弥远的党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朝廷的中下层干部成功大换血,权柄快速回到了皇帝本人手中。
南宋开始了一段舒适生活,蒙古人的主攻方向是遥远的西方……
朮赤死得太早太突然,金帐汗国的压力大增,身在异域,不进则退,蒙古人为此召开全族大会,商量怎样解决。
这次举族大会定下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决策,为了西方,蒙古黄金家族的所有支脉、万户以下所有那颜的长子全部聚集出征。
引用《元朝秘史》中的原话是:
其诸王内教巴秃(拔都)为长,在内出去的教古余克(贵由)为长。凡征进去的诸王、驸马、万千百户,也都教长子出征。这都教长子出征的缘故,因兄察阿歹(察合台)说将来:长子出征呵,则人马众多,威势盛大。闻说那敌人好生刚硬,我兄察阿歹谨慎的上头,所以教长子出征,其缘故是这般。
这种语言风格很有特色,元朝百年之后,到了明朝初年,朱元璋他们说话也这个味道。限于篇幅,不然把朱元璋立在太学里的一块训诫碑原文录上来,可以互相印证。
长子西征名义上以长子中的长子拔都为主帅,实际上的前军主帅是横扫欧亚,不久前还随成吉思汗攻略过那片土地的速不台。
这场声势空前浩大的西征要在第二年,即1235年时才展开,可准备工作要提前很多,至少兵力都在向西方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