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如果这是宋史壹：太祖开国（舒适

寄生胎

平定南汉，南唐如砧板之鱼，举刀可切，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历史记载中，只能看到李煜害怕了，派自己的弟弟李从善带着大批的贡品到开封朝贺，主动要求赵匡胤以后给他写信可以直呼其名，并且自我降级一等，正式成为“南唐国主”。

赵匡胤似乎满意了，召回了在汉阳屯驻的军队，就此对南唐宽容，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种“宽容”居然一连延续了三年！

这三年里宋朝举国升平，边疆平静，赵匡胤本人的身体健康得不得了，除非去查他的起居注，不然连他感冒发烧的记载都没有。

能查到的，就是他在讲武殿进行了第一次科举的复试，从此中国有了殿试这一关；对南唐使了点小手段，破坏了一些李煜的君臣关系；把契丹人正式当成了邻居，两国第一次互通使者；再有嘛，就是一些琐碎的家务事了。

比如他换了个宰相；又如因为这次换宰相，发生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整个上层官场开始重新洗牌；再如一位皇室的重要成员被封为开封府尹外加晋王，和当年未登基之前的柴荣的官职一样大小。

以上这百十来个字里所包括的微不足道的内容，就是赵匡胤在他四十五岁到四十八岁的黄金一般珍贵稀有的时光里所做的事。

关于赵普。

要先声明一点，宋史里这一部分的资料已经严重缺失，绝对无从查考。这很遗憾，就像赵匡胤被突然终结的人生那样，既残酷，又无情，当年发生过的事，都被他的好弟弟赵光义、亲侄子赵恒一连两次从《太祖实录》里删除了。

毁灭一个人，再毁灭他的家族，做到干净利落、名正言顺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蛛丝马迹了。千年之后，我们只能从这些残缺不全的碎片里勉强看到一些当年的影子。

而赵普，是公认的和赵匡胤走得最近的人，他的事迹被抹平，就算是池鱼之殃吧。

一切皆在恍惚朦胧间，是也非也，凭君自测。

赵普，在人们的常规意识里是诤臣、正臣、名相，无论怎样划分，他都应该站在阳光下面，整个人都被照得金光闪闪的。

这都对。

但正因为他站在了阳光下面，所以也就难免有了阴影。概括地说，从某些方面讲，只要他再稍微往前走一步，或者赵匡胤再稍微往后退一步，那么他们就成了宋朝版的王峻和郭威。

王峻错在哪里？贪财、贪官、欺负郭威、压制柴荣。再看一下赵普，几乎完全复制。赵普贪，在公元971年的这一年里，至少被赵匡胤抓了三次现行。

第一次，三月，南汉还没打下来，就有以前的三司使（高官，只比赵普理论上低半级）赵玭告发赵普违反禁令，贩运木料。史称赵匡胤大怒，直接问前宰相王溥——赵普当得何罪？

王溥一笑——赵玭诬陷大臣。

赵匡胤想了想，把赵玭下放，到汝州去当个牙校了事。

第二次，赵普爱钱之事名扬国外，南唐都知道了。李煜托人悄悄地送了赵普白银五万两。赵普没敢要，他直接报告了赵匡胤。

赵匡胤的反应是：“你收下，记得写封回信谢谢李煜，再拿点钱犒劳一下给你送钱的使者，这是规矩。”

赵普不明所以，坚决不干。

赵匡胤说：“别小家子样，自己给自己难堪，收下，别让李煜乱猜。”

赵普奉命收钱，等到李煜派人再次朝贺时，赵匡胤在正常的赏赐之外，多给了一些金子，正好是五万两白银的数。

李煜那边心知肚明，再不敢做小动作，对赵匡胤感恩戴德。

第三次，赵普丢了大人了。话说有一天，赵匡胤突然到赵普家，看见墙边一溜摆着十个瓶子。赵匡胤问此何物也。赵普答，是吴越王钱俶送的海鲜。打开一看，里面一片金光耀眼，是金子。赵普跪下来发誓说自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像上次一样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