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希特勒的骑士》 - 希特勒的骑士 - tecscan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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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十七)《希特勒的骑士》

圣诞节后,气温骤然下降,埃尔温赶在新年之前回到斯图加特,和尼可拉斯夫妇一起度过新年。他在那里停留了几天,提早从假期返回学校。

返校后,他在校舍只停留半小时,又去了森林一趟。他带着黑麦面包,踏过积雪泥泞,穿越重重树林来到小屋前。法国人还在。「食物足够,」他指着墙角的罐头,又说:「墨水没有了。」

回程的路上狂风大作,空气冰冷刺骨,湖面结了一层坚硬的冰,他重重地踏在冰上,脚底下的坚冰抗议似地隆隆作响。在泥泞湿滑的路面跋涉半个小时后,

他回到校舍,整栋建筑空荡荡地不见人影,无论是学生或者教师,大部分的人这时候都窝在家里,团聚在壁炉前取暖,懒洋洋地打包行李,享受最后的新年假期。只有他不顾一切地回到这里。

这里比斯图加特更冷一些,但是天气晴朗,冷淡的日光透过轻薄的云朵映在窗上,加格瑙的云层又比罗特魏尔更加厚重,天空更低垂,阳光稀疏。他就在这样一个低云密布的阴天──也是他离开加格瑙的前一天──和卡罗琳.鲍尔有了那番谈话。

离开加格瑙的前一天,他独自在房间整理行李,没多久之前弗朗克被差遣去买东西。他听见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不是弗朗克,弗朗克进房不必敲门,埃尔温立即盖上行李箱,起身开门。

「午安,阿德勒先生,」鲍尔太太朝他微笑,手上端着两杯热饮,「来些热甜酒吧(Glühwein)。」

「阿,谢谢您,女士。」他接过一杯饮料,跟着要接过另一杯──「弗朗克刚才出门了,大概很快就……」

「或许有些冒昧,阿德勒先生──」没等他说完,鲍尔太太朝他微笑,空白的沉默停留了一两秒,「我想说的是,阿德勒先生,我能否占用您一些时间?」──在很短、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在他明确的表达同意后,鲍尔太太施施然走进房中,在弗朗克的床上、与埃尔温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时间,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无处可躲,被迫与她面对面,没有回避的可能,到此他尽可能地表现得泰然自若,却不敢去想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但是她的眼神并没有让他感到难堪。她注意到床边的行李,说:「阿德勒先生,你在收拾行李吗?我以为你明天才打算离开。」

「是的,」埃尔温说:「明天中午。」

「太好了。那么我们还有一些时间相处,这几天我还没有机会单独和你聊聊,我一直想和你聊聊──阿,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她的眼神温和,态度坦然又直接,「不只是弗朗克,梅兰妮和我,我们都喜欢你,虽然现在说有些迟。我们很高兴弗朗克在学校交到了朋友,而他的朋友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鲍尔太太看着他,眼里带着纯粹的善意。这时候她是一个母亲,好像她也是埃尔温的母亲。

「你也许不知道,我认识你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就是弗朗克认识你的时候,刚入学,他就提起过你。『中尉』、『阿德勒中尉』,一开始他这么喊你;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喊你埃尔温,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她停顿半晌。

「那时候我就有预感,我将会见到你,你会在某个重要的日子,和他一起回来。」

面对眼下审视、惦量的神情,埃尔温报以微笑,心里知道自己此刻笑得发僵,彼时他搜肠刮肚地寻找最合适的语言,又注意到她手上的热甜酒一口都没有喝。

那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甜酒被捧在手心,端正地平贴着她的下腹,好像那是她的一部份。她的语气慎重,「其实,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吗?」埃尔温微笑,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勉强过,不敢想象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是如何。

「是的……」她仔细地端详他,目光不曾稍移,「阿德勒先生……你是一个军人吗?」眼看对方愣了愣,她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对,立即又说:「阿,这是个蠢问题,请你别误会,我知道你是个飞行员,先前弗朗克都称呼你阿德勒中尉。」接着她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阿德勒先生,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军人,你非常年轻,你只比弗朗克大五、六岁,比梅兰妮还小上三岁,你非常、非常地年轻……高中一毕业你就进入军队了吗?」

「是的。」

「恕我唐突,」她的眼神在他脸上游移、搜寻着什么,「我想知道──你有可能重返前线吗?」

埃尔温愣住。

鲍尔太太进一步解释:「我也曾经很接近前线,我知道他们怎么安顿受伤的士兵,」她提到「安顿」时加重了语气,「有一些受伤的士兵,他们有可能被调至后方,或者是退役,无论如何,他们的伤势不容许他们留在前线,实际上,战争对他们而言结束了。我很好奇,阿德勒先生……」

「我在安特卫普的海滩被击落,被判定不适合战斗。」埃尔温说,「是的,我受了伤,他们安排我在后方做飞行训练官。」

「那么,你不会再回去了?」

埃尔温不晓得她究竟想要知道什么,「这个,得看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看透的表情,显然这不是令她满意的答案。

「我的丈夫──弗朗克的父亲──也曾经是个军人。」她说:「你也许听说了。」

埃尔温讷讷地点头。提到弗朗克的父亲,她眼里没有他所害怕的哀伤神色,却更让人捉摸不透。

「经历过那段时期的青年,几乎都曾经是军人。事实上,他的父亲是军医,毕业不久就去了前线,富科库尔,我就是在那里认识拉尔夫──你看过照片吗?弗朗克和他的父亲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埃尔温只能再次点头。

「是的,随着弗朗克逐渐长大,他和他的父亲越来越像,见过他俩的人都这么说,阿德勒中尉──」她停顿,似乎在征求埃尔温的意见,但是埃尔温接不上话。

她却突兀地说:「你相信上帝吗?」

──这个问题,点头就不会错了,但是不等埃尔温有动作,卡罗琳.鲍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母亲很虔诚,祖母亦然,教籍可证明,我的家族长久以来是耶和华忠诚且坚定的信徒;我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在中学时,我按照她的教诲,乖巧地在适当的时刻祷告;在训练学校时,我依旧信任k,但是在当时,我相信外科医师的手已经比相信k更多。当我随着部队到了富科库尔,后来──」

「当我到了富科库尔,」她看着埃尔温的眼睛,「我什么都不相信了。」

「你明白吗?我什么都不信了,」她重复道,看着埃尔温的眼睛像是要证明些什么,「遇见拉尔夫的第二年,我怀孕了,一开始我打算进行手术──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你很讶异吗?阿德勒中尉,我看得出来。但是,没有什么值得讶异的,如同我刚才说的,我什么都不相信了。我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至少刚开始是如此──但是拉尔夫发现怀孕的事,他说了一些话……他说……」

「他说……」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埃尔温由坐立难安转为困惑。

她的样子看上去却更茫然。

「我……我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她摇头,「那个时候,他说的话,我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去,我记得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让人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要比这个未出世的婴儿更令他快乐,他的心思比初生婴儿更纯真,不曾想过他全心爱慕的女人心里曾经有怎样的盘算。当时我心想着:我会为这个男人生下他的孩子。」

「在随军牧师的见证下我们结了婚。几个月后,梅兰妮出生了,见到拉尔夫泪流满面,欣喜若狂的模样,我庆幸自己做了对了选择,也是到了那时我才明白:拉尔夫需要这个孩子,这个新生命对他而言不只是亲生骨肉,是救赎。那些日子,当死亡与衰败填满白昼与黑夜,有时候我们推迟了死亡的时刻,有时候我们只是制造了更多支离破碎的躯体,在尖叫和哭泣中,这些鲜血、尸骸,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我们当中有些人变得坚硬如铁石,有些人几近疯狂,拉尔夫两者都是,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坚硬的躯壳里冲撞,每一日都在疯狂边缘,他需要一个新生生命赋予他身为人的价值和意义,否则他会崩溃,至于我──」

埃尔温看见她动了动唇,一会儿才听见声音,「我很高兴那不是个男孩。我松了一口气。」

「后来,梅兰妮被留在加格瑙,虽然我们不能陪在她身边,但是她的存在帮助我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然后是弗朗克,战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才安顿下来,然后……然后,弗朗克出生了。」

听到「弗朗克出生了」的当下,埃尔温感觉自己准备好了,在他眼前的,是弗朗克的母亲,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必须面对;无论

她的想法是什么,他都只能接受。他愿意接受。

她说:「这两个孩子救了我们。出生在这样的时代,却是他们的不幸。尤其是弗朗克。」

「弗朗克,他要十七岁了。而我就要五十岁了,阿德勒中尉,我经历过很多事,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有着多大的变化,政权移转,两次战争,瘟疫,萧条,短短数十间经历的巨变,我认识到,有些事不是那么重要,除了日升月落,世界上大多事物并非永恒不变;好比说,我是一个女人,这是不会变的,但是我的命运受时代左右,在我祖母的年代,女孩不能和她们的兄弟一起上学,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人们朝着骑着脚踏车的女人扔石头,到了如今,我和男人一起工作。虽然现在有个人告诉我们,做为母亲是女人最伟大、唯一的职业,但是,又有谁知道十年后会是怎样的景况?」

「但是我知道,作为个人,我的价值观随着经历几经剧变,甚至曾经牢不可破的信仰,如今只不过徒留形式,时至今日,我回顾当时的自己,回想那些自己曾经相信的事物,我明白了,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事物并非真正坚不可摧,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教条只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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