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十八)一九四六 纽伦堡 - 希特勒的骑士 - tecscan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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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九十八)一九四六 纽伦堡

门板和墙壁间的倾轧声响中断了他们的谈话。有人正试图推开挤压变形的门,紧接着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沉重声响。

汉斯从沙发上跳起,一个箭步冲去开门。

「托比!」

托比踏着「笃」、「笃」、「笃」的脚步声,满脸风尘仆仆,除了头上的扁帽和褐色的大衣,他的装扮和雅可布在宴会时看见的一模一样,做工考究但是过于宽大的衬衫和松垮垮的裤子,他穿着那套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的衣服,神情却忧心匆匆,他方才经历的绝不会是一场宴会。

「雅可布,很抱歉,我来迟了。」见到雅可布的时候他试图拉起笑容,脸色仍旧有些勉强。

再次坐下的时候他们重新调整了位子,以托比为中心,雅可布面对他,布兰特在他身旁,克劳斯挑了一个局外人的位子舒适地倚靠着,眼皮又沉了下去,他的旁边是汉斯和布兰特。

布兰特已经按奈不住了,看得出他十分克制不让自己立即扑向托比──「怎么样?里希特律师怎么说?你见到他了吗?杰克森上校呢?他们怎么说?下一次什么时候开庭?」

「我见到了杰克森上校──」

「法国检察官打算撤销告诉吗?」少校什么时候会被释放?」

托比的面色凝重,「说来说长,杰克森上校告诉我……」

突然,克劳斯眼皮掀开一半,「杰克森上校,」他悄声开口,「听起来,这是个美国人。」

「他是一个美国人。」汉斯低声回答。

「他是谁?」

「他是阿德勒少校的主辩律师。」汉斯小声地说。

杰克森上校是同盟国指派负责本案的律师,也是一个美国人,无庸置疑。他的律师团包含两个下属,一个翻译官,还有一些自愿参与辩护的德国人。最开始的时候,德国律师们理所当然对于由美国人担任辩护律师的安排提出质疑──「一场名为审判的清算」,这是他们与大部分的德国人对一连串战后审判的看法,在这出法庭戏中,剧本早已写好,杰克森上校扮演一个走过场的演员,没有人认为他会为此全力以赴。

托比见过杰克森上校三次,三次都与他的随行翻译一起。杰克森上校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神情肃穆,作为军法律师和军人,他的神态举止看上去意志坚定,一丝不苟。当托比与他谈话时,他却寒暄几句就脱掉了帽子──「你懂英文吗?太好了。我的翻译官和

我,我们都需要休息。」说着大大的舒了口气,随即进入正题。

「这个案子令我筋疲力竭──」杰克森上校耸肩,「恕我直言,你的朋友足够合作,也足够难缠。」

他这样评论他的当事人,然后为矛盾的形容词做出解释:「他完全坦白,却只说必要的话,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只做是非,不做申论,除非我开口他不说话。数不清有几次,我慎重地告诉他,他应该为自己的清白奋斗──特别是在他完全清白的前提之下。」杰克森上校有理由感到挫败,他第三次见到当事人才发现他会英语,因为他无意间看见阿德勒和他的美国守卫说话,一直到上校当面问他是否能说英语,他才以德文回答:「是的。」显然杰克森上校不开口,他这位当事人完全没打算提这件事。

托比询问上校对于指控的看法,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当然是清白的,毫无疑问。他完全坦白。」他说得斩钉截铁,半晌又补了句:「至少,是所有人当中最坦白的一个。我会为此全力以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上校一共有七个当事人,在人人相互攻讦谋求为己身脱罪的情形下,他无疑采取了一些审问技巧,得以还原事情的面貌,

在那之后托比反过来说服他的同胞──那些德国律师──当他表明他认为杰克森上校是为此案辩护的好人选的时候,他们不以为然。

他们说:「他不会说德文,连一句都不会。」

托比说:「恐怕我们的法官也是如此。」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杰克森上校的工作堪称滴水不漏,在法庭上,他和往日的战友针锋相对,面对检察官的指控据理力争,成功说服对己方有利的证人出庭,在法庭外,他成功整合了这个七拼八凑的无国界律师团队,扛下了舆论的不谅解,最重要的是,他成功说服阿德勒少校配合调查,这是其他德国律师甚至少校过往的朋友都做不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是上一次的开庭,对方提出的新证人反倒帮了他们一把,几乎可以做为阿德勒少校的无罪宣判的铁证。

他们以为事情发展很顺利,但是托比今天带来了坏消息,事情并不如他们预期。

「我见到了杰克森上校,他说,法国检察官不打算撤销告诉,」托比说:「听说,他们有新的证人。」

汉斯和布兰特瞪大眼,面面相觑,像是两尊石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一阵子,布兰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新的证人,可是、可是……」像是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布兰特重复了好几次「可是」,「可是上次开庭的时候……」

「不是那个,是另一个人。还有一个证人。」托比的肩膀软垂着,声调有气无力,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的肢体语言说明了一切。

「杰克森上校和里希特律师打算和他谈谈。这两天我们试着连络他,但是联络不上。我们不确定……」

「他是什么人?」汉斯的双手紧紧交握。

「是生还者吗?」布兰特说:「或者士兵,还是其他战友,如果是其他战友,或许我可以──」

托比摇头:「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连他是不是法国人都不确定,可能是生还者,可能是某个士兵,可能是──」

托比突然间停顿,神情空白。

那样的停顿持续了几秒。突然间,他说:「我可能知道他是谁。」

「──我必须告辞了。」雅可布说。

其他人纷纷站起,托比歉然道:「十分抱歉,今天我没能准时赴约,回来得又太迟。」

「不要紧,」雅可布说:「我们谈了许多。」他看向汉斯、克劳斯和布兰特,没说他们谈了什么,也不提自己的看法,他离开之后托比肯定会询问其余的人。

时间的确是不早了,天色将暗,夜晚的纽伦堡不若白天安全,尤其是对于外国人而言。

「我送你吧。」在场好几个人同时开口,汉斯比其他人都快一步,一把就抓起外套套上胡乱扣了几个扣子,他的手下意识伸进口袋时,忽然发觉不大对劲,往里头一摸,掏出了几个勋章,几张照片,一个指南针、空的香烟盒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你拿错了,那是我的。」克劳斯拎着另一件外套晃了晃,眼看汉斯手忙脚乱地换装,又耸耸肩。「别忙了,穿着吧,东西放着就好。」

那些零碎的对象散落在桌上,汉斯又重新扣上扣子。当他们准备送客时,客人的动作却有些迟滞。

「……杜宏先生?」

雅可布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的神情异样,目光停在桌上的照片,就是本来在克劳斯口袋里的那些。

突然,他说:「那些照片,我可以看看吗?」

「噢,」汉斯搔搔头,「这是克劳斯的──」

克劳斯突然站起身,「这是我的照片,怎么了?」他很熟悉这样的神情,「你看见认识的人?」

「不,」雅可布摇头,「我不确定。也许──」

「哪一个?」克劳斯拿起照片,在雅可布面前摊开,几乎有些咄咄逼人,「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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