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吻 这一宿,轮到何苗彻夜无眠。
李忠知道殿下不爱内脏下水的这些,待要撤下去,太子却摆手道:“罢了,难为她一片心意。”
径自接过来,喝得干干净净。
李忠:……自从太子妃嫁过来,宫中反常的事太多,他实在不该再惊讶。
太子拿湿帕擦了擦嘴,随意道:“摆驾。”
自从何苗“小产”后奉旨调理身子,太子已甚少去她那里过夜,可如今人家专程送了汤来,他怎么着都需有所表示。
到了东苑,何苗一见他就立刻巴巴问道:“那汤羹殿下用了不曾?”
就这样怕他不接受心意?太子本想吊一吊她胃口,可眼看这姑娘楚楚可怜的情状,还是大发慈悲点了点头。
何苗松口气,抚着胸口道:“那就好,母后好容易打发人送来,可不能糟蹋了。”
李天吉神色有些古怪,“是母后送的?”
“当然,我哪有这样好的手艺。”何苗对自身厨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最擅长的就一个蛋炒饭,尽管之前也学着做了那些复杂多变的菜色,终究不过消磨时间,取巧而已。
李天吉唔了声,不知怎的倒有点失望。
何苗顾不上察言观色,忙不迭让他坐下,准备为他换药――这伤到底是因她而受的,何苗怎么也得负起责任来,否则良心难安。
虽说有个李忠在,总怕他粗手笨脚的,不及女孩儿细致。
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只见原本血糊糊的创口已好转许多,边缘甚至长出粉红色的肉芽,不愧是习武之身,恢复力惊人。
但何苗还是小心翼翼拿棉花骨朵儿拭干净伤口,再敷上止血药粉,最后包扎好干净的棉布,动作轻柔至极,不像是伺候夫婿,倒像是伺候亲爹。
一壁就把自己的揣测跟他说了,傅皇后看来并没起疑,但他们也须统一好口径,改日若是问起来,免得穿帮――譬如做了多长时间,中途叫了几遍水,傅皇后保不齐很有兴趣。
至于姿势什么的就算了,皇后她老人家估计不好意思问出口。
太子淡淡道:“这么说,你果然是完璧?”
何苗瞪大眼,“当然!”
且不说她母胎单身多年,就连原主纵使跟李天瑞有些首尾,可也行的端做得正,从未有逾越本分之事,这样问法,简直是对姑娘家的侮辱。
转念才想起来,李天吉也许问的那回她给他下药之事――其实原主也怕出事,不敢用大量的蒙汗药,主要还是把人给灌醉了。然而就李天吉这身长八尺的昂藏之躯,把他抬上床都费劲,如何有气力做那种事?
何苗没好气道:“殿下要与我掰旧账,那我就掰碎了告诉你,那日我与殿下实属清清白白,所谓醉酒后行房,纯粹无稽之谈。”
李天吉叹道:“倘是真的也不坏。”
这话很有些邪僻了,难道他看出自己对他有意?其实何苗倒不是很在乎贞操的那类,纵使最终得一拍两散,也不代表两人不能享受肉-体上的欢愉――前提是做好防范措施。
有叶嫔教的那妙招,何苗想自己还是十拿九稳的。
她心神荡漾,手上不觉用劲大了些,李天吉轻呲一声,手臂已红肿了一块,还好不是正对着伤口。
何苗慌不择路,忙让桥香拿毛巾来热敷,不对,还是该冷敷?离开护校多年,连急救措施都忘了。
正冥思苦想间,忽觉颊上微凉,却是李天吉不知何时凑上前来,送了她一个香吻。
他唇上还衔着缕促狭笑意。
是玩笑么?不对,正常男人都不会开这种玩笑,李天吉也不是没分寸耍流氓的人,那么,也许他竟是认真的?
何苗脸上犹如火烧,也顾不得给他擦药了,只胡乱拿冷毛巾敷了敷完事。
正踌躇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天吉却好整以暇地起身,“孤还得帮父皇看奏章,你且自便吧。”
竟留她一人在这尴尬处境里,何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撩完就想跑?
可看李天吉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感到窘迫,何苗反不知该怎么办好,她要是太较真,是否显得小题大做?
这一宿,轮到何苗彻夜无眠。
何贵妃被侄女一顿排揎,生了三天闷气,好容易缓过来,这回却是敬献帝上门,还给她出了个大麻烦。
却原来何晏山昨日面圣时,顺嘴提了一句给女儿求亲的话,照他看,二皇子无疑是女婿的上上人选。
到底是天瑞的婚事,敬献帝总得问问贵妃意思。
亲上做亲固然好,可何贵妃对这群亲戚已经烦透了,一个何妙瑛已闹得不成话,那何妙容自幼少教的,更加不堪,娶进这么个儿媳妇,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何贵妃便道:“哥哥的心思自然是好的,可国公府一门统共两个女儿,一个许给天吉,一个许给天瑞,外头人见了该怎么想,还当咱们何家势欲熏心,一股脑往皇权富贵里钻呢。”
敬献帝也最讨厌朝臣摇摆不定,两边下注,何贵妃这话正合他胃口,便把自己的心思也说出来,“朕亦如此想,咱们的儿子出身高贵,自然得寻一门最匹配不过的亲事,你那二侄女朕亦见过,生得倒是花容月貌,只是她娘是个续弦,到底不及元配所出,若指给瑞儿,还当朕厚此薄彼,故意给你们母子没脸。”
何贵妃盈盈道:“听陛下的意思,仿佛已有了人选?”
敬献帝微微一笑,捻着颌下胡须道:“下个月皇后娘家人进京,听闻她家的大女儿业已长成,朕想,不如就指给瑞儿,如此也算成双成对。”
敬献帝最盼望的就是皇后与贵妃两派和睦,并最大限度保全膝下子孙,因此想方设法也要维护其中和平,而联姻无疑是最快的捷径。
何贵妃一直想与朝中重臣结盟,倒是没想过傅家,然而如今皇帝提起,她亦有些动念。傅家长年镇守边关,既有兵权,又得人望,这女子又是族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自小备得娇宠,倘若瑞儿娶她为妻,纵使不能完全将傅家拉拢过来,傅家的天平也会稍稍倾斜――到时候再结合朝中官吏游说,还怕太子根基不能动摇么?
之前何贵妃没考虑这茬,正因皇后党与自己嫌隙颇深,纵使开口,人家也不会答应,徒然没脸而已。
然而由皇帝亲自说和就不同了,皇后不得不考虑圣意,傅家更不敢忤逆犯上,如此一来,傅家倒成了被动的那个,自己这方只消坐收渔利就好。
多日来的积郁一扫而空,何贵妃终于扬眉吐气,“陛下设想得这样周全,妾又有何可指摘呢?悉听尊便就是。只是还有一桩,我哥哥的性子您原清楚,既是看中瑞儿,寻常人家他恐怕瞧不上,如今您驳回去恐伤情面,不如就把妙容赐给太子做侧妃如何?两边都不耽误。”
敬献帝沉吟,“到底公府嫡出,做妾不甚妥当,也委屈了何家。”
何贵妃柔声道:“太子侧室岂不强过寻常正妻?陛下若真觉得委屈,就赏她一个良娣的位份好了,也无非太子妃一人之下。何况妙瑛妙容本是姊妹,应效仿娥皇女英之流,关起门来,谁还争论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