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果如张婉猜的一样。
宣平侯府的马车在常安阁停下,过了二道宫门,再往里去,就是宫宴所在。
崔小侯爷今时正是风光无限。
圣前多次得赏,又兼了吏部尚书的差事,朝堂上无有不巴结奉承的。
辛荣地位水涨船高,跟前多得是诰命贵女,上赶着讨好。
张婉在跟前坐了一会儿,便被旁人挤了出来,幸得钟毓脚程飞快,没多会儿功夫便赶了过来。
宫宴定在戌时。
太后身子一年比不得一年,前面吃了会儿酒席,便叫了小宣平侯两口子随从,回了仁寿宫。
圣上与朝臣开怀畅饮,德妃娘娘规劝再三也不得法子,后来还是梅妃娘娘捂着心口,说不大舒坦,才相携爱妃,离席而去。
没了上头两位主子镇着,底下的人吃起酒来,更是越性自在了。
周家倒台,太子受其连累,如今朝堂之上,仍得风光的,除了崔小侯爷,便就数钟铭一个了。
钟毓是钟铭的亲兄弟,又同是重臣。
底下的人巴结不上钟铭这棵大树,自然少不了要盘算他的主意。
都是同朝为官,钟毓年轻,不好果利回绝,你一杯、我一杯地吃下肚子。
不消一刻,便昏昏沉沉的往桌子上栽。
张婉正在女眷这边同人说话。
诰命贵女里的身份地位,全是依仗着前朝男人们的本事。
钟家兄弟得势,张婉便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合,也有人在一旁帮扶,不叫她失了礼数体面。
至于过往那些闲言碎语,更是没人再敢提起。
当初那些背后笑她辱她的人,如今一个比一个的巧笑嫣然,浓妆艳抹的脸上恨不能开出一朵曲意逢迎的花朵。
好叫前头钟二爷也能瞧见自己的忠心。
张婉一向不大擅长处置这些人际关系,可又学不来胡氏那般骄纵性子,脸一沉,嘴一撇,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便能将众人吓跑。
只得安耐住心头的不是,旁人笑脸迎上,她便回以笑意。
再有两句奉承话,她也只得淡淡而谈,不深交,也不能叫人家落了面子。
那些妇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看她是个好说话的,越发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听到前面钟毓吃醉,张婉忙紧张起身,做担忧模样,逃也似的,才脱离了一场拥堵。
钟毓酒品甚好,吃醉了不哭不闹。
张承平扛着将其从席间带了出来,他趴在大舅哥肩头,还不忘喃喃嘱咐:“回国公府哈,我跟爹爹约好了的,明儿早起要去后院钓鱼,可别误了我的时辰。”
妹夫能把老岳父的话记在心上,那是看重了自家妹子。
张承平嘴上说着嫌弃,却笑着将人丢进马车,交代张婉给照顾着些。
三人这才晃晃悠悠,出宫没入热闹的元宵夜市里头。
马车这会儿过不了平安街,从宫门出来,掉头拐了个弯儿,从如意巷绕康王府家的巷子,才得了一条平坦的道儿。
钟毓本是老老实实歪在那里小睡,不知是闻见了味道还是怎么,张婉在他身边坐下,他便脑袋一转,整个人螃蟹似地抓了上去。
非要脑袋埋在张婉怀里,两只手紧紧揽住了她的细腰,才肯有片刻的老实。
“真哥哥?你先松手……”张婉蹙着眉,想要哄着他放手。
眼看着马车快到家了,这般模样,叫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不松!”钟毓本事乖巧德行,突然厉声正色,不满地嘟囔道:“上回松手,就叫她跑了,再叫我松手,姥姥!”
张婉怔住,手足无措地搓着指尖,徘徊一会儿,才按下他的两只手:“谁……谁跑了……”
钟毓突然落泪,瘪着嘴,又抱了回去:“媳妇跑了……我家浓浓跑了……她不要我了……她怎么能不要我呢……”
……
于是,张承乐听到妹妹妹夫回来,出门相迎。
看到的便是钟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娇滴滴地埋在浓浓怀里,厉声哭诉,骂她是个负心女。
“大哥哥……”张承乐扭头去看承平。
这事儿有些难办,人要不要搀进来?
张承平下马就往里头走:“过来扶我,妹夫醉了有浓浓管呢,你哥醉了,瞧不见啊?”
承乐得了主意,笑着丢下马车里他哭她为难的两口子,麻利的跟上大哥的脚步。
张婉气的在后面骂人,又真是拿钟毓没有法子。
后来还是明棋得了信儿出来,出主意,让小姐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张婉又是赌咒起誓,又是连连保证,条件要求应了一箩筐,某人才肯轻抬贵足,乖乖跟着下地。
两个人在如意居歇息,自然不能生分叫旁人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