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跟两个老K的内核会议,岳念廷是要去的。
这不仅是姚浩沐的意思,也是晨易生和祈子穆的要求,很显然,岳念廷一战成名。
可……此时此刻,岳念廷却怎么‘战’怎么‘败’,他觉得周铮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他这里,眼瞅着偷来的半日闲情就这么付之东流,岳念廷磨牙霍霍,一口咬在周铮后颈,留下一枚润泽红肿的凶残齿痕,疼得这个人直捶枕头,亮出‘利爪’抓向后面岳念廷的小腹……
最终,被榨干的周铮从浴室出来时犹如一张干瘪的纸片人,飘飘荡荡落在床上。
“……妈的,你这四十岁的皮囊,十八岁的体魄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周铮气若游丝,软软地趴在床上,浑身上下没一处肯离开这张舒服的床垫。
岳念廷踹了他一脚:“重说。”
“十八岁的皮囊,十八岁的体魄……”
拿过床柜上的功能饮料,拧开瓶盖,摆在周铮嘴前,岳念廷让他喝水。
饮料瓶嘴是体贴地吸入式,胳膊支起高度将将够到瓶嘴,周铮咕咚咕咚贪婪地嘬着,脖颈上的喉结在吞咽中一下一下滑动……刚洗过澡手指冰凉凉,摸得喉结凉酥凉酥的,周铮一边喝水一边抬眼看岳念廷,见这人眼底又腾起一层暧昧情意……他松开瓶嘴,主动去舔岳念廷摸着他喉结的手指……
对方却没做出配合,而是用大拇指把周铮嘴角喝出来的滑腻水渍抹干净,开口问:“刚才在想什么?我觉得你不太专心。”
挪动身体调整位置,周铮枕在岳念廷的大腿上,头微微侧偏,打开的阳台落地窗,纯白的纱帘被风卷动,晃出一道道清白的光……
“韩小毅什么时候回来?”声音淡淡的。
“他去超市了,有老陈陪着,回来前给我来信。”手背轻抚这个人的脸,岳念廷感受着细腻顺滑的皮肤。
周铮又转话题:“沈辉敲了你一大笔?”
“不多,比我想的少很多,是他的友情价。”
“你想的是多少?”周铮眼中含笑,他要弄明白自己的分量。
“秘密,不告诉你。”
“为什么?”他皱起眉。
“只要说出数字,你就不是无价了,无论多少你都会觉得我不够看重你,”岳念廷笑:“我可不能给你找理由,跟我无理取闹。”
颇有意见地睨了对方一眼,周铮不咸不淡:“岳念廷,你老实说,在当大佬之前你是不是个拈花惹草的禽兽,经验真他妈丰富啊……”
“周铮,你真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跟我打岔?”打断他的话,岳念廷放开目光审视他:“你到底怎么了?”
岔开岳念廷第一个问题不答确实是周铮故意为之,他不想去深入聊这个,四年的特情经验告诉他,执行重要任务之前切忌感情用事说些有的没的,更不能动摇军心。
说不出原因,更没有蛛丝马迹可以遵循,周铮就是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光耀内核会议比他潜伏进去的任何毒枭大会都要让他汗毛直竖……或许,接近父亲的案子,接触当年的罪犯本身就是对他一种莫大的挑战,反应出自本能,是他自己的问题。
“就是……有点不安。”知道逃不脱,周铮如实相告。
伸入周铮细软的头发中,手指缠绕揉弄……和缓地打着旋,岳念廷告诉他:“这次光耀的会,你不用去了。”
这话让周铮猛地坐起身,岳念廷没来得及绕出头发,扯下来好几根,疼得周铮呲牙咧嘴:“操的!……你什么意思?!”
面对惊吓的一张脸孔,岳念廷不露声色,下床穿衣服,一颗一颗系衬衫扣子,沉了一会儿,开口说话:“你去不了是因为你这张脸。”
周铮全身光.着,连内裤都没心思穿,急迫地要知道后面的话。
岳念廷坐过去,抬起手腕让周铮帮他戴手表。
周铮不想,盯着岳念廷,等他说话。
对方转动手腕自己弄,语气平稳:“十五年前红叶案从犯二十四人,主犯五人,两人当场击毙,剩下三个逃往缅甸隐姓埋名,逍遥法外,就是现在光耀这几个,晨易生和祈子穆是他们的化名,原名叫李成和方志伟,当年红叶案的贩毒团伙也是个拥有严密的毒品输送链,分工层级和职能极为明确的犯罪团伙,李成和方志伟不负责安全控制,只管搭链运货,收账结款,走货不难,难的是怎样用最低的风险去博最大的收益,干得了这个的大都心思诡秘,对侦查手段极为敏感,那两个人是办不到的……”
也就是说这第三个人……
投过去的怀疑目光被岳念廷肯定,他朝周铮点点头:“没错,第三个人就是光耀死了的那个大鬼,潜逃的主谋,景邵。”
弄好表带,岳念廷把手臂放下。
“景邵生性狡猾多疑,下手狠辣,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当时团伙内部几次针对卧底的大清洗都是他搞的,我那时位置在中层偏下,你父亲爬得快,已经能够到晨易生和祈子穆了……”站起身,岳念廷去拿烟,回头说:“周光毅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特情,没有之一。”
听到父亲的名字,周铮手指弯曲,紧抓床单,指骨泛起白色。
举了举夹在指间的烟,岳念廷向周铮请示。
对方同意,很快白雾缭绕口鼻,岳念廷深吸着大口吐出,被烟气熏得眯起了眼:“景邵带着李成和方志伟逃到缅甸,做大了光耀,中间历经的波折我不清楚,但对于景邵的传言却听了很多,”弹掉烟灰,岳念廷烟抽得很快:“光耀是从景邵要退出,宣布金盆洗手开始乱的,有人传他是被某个高僧点化,放下屠刀一心向佛,还有人说他一生没有骨血,老婆情人一堆,却没一个能给他延传香火,于是心灰意冷遁入空门……无论事实是什么,景邵带给光耀的是无休无止的内耗纷争和他的突然死亡。”
很少能听到岳念廷对光耀的详尽描述,周铮觉得周遭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寒霜,而接下来的叙述则让他更加绷紧了神经……
“十五年前,在云省边境一辆通行的客运大巴中截获了一批毒品,纯度和数量都令人咋舌,案子惊动省厅,走特快通道成立了专案组,代号红叶,那时候云省禁毒局是先锋模范局,年年拿奖状,上面限期破案,压力非常大,短短半年间,前后输送了好几批特情到一线,我和你父亲便在其中……”
“一共被派去多少,我无从得知,很多跨局借调,还有后面吸收进来的,处于保护制度,入场的特情身份高度保密,没有暗号可供串联,谁也不知道谁,一个极为巧合的时机我知晓了你父亲的身份,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是吓傻了,那会儿我不过是你父亲手里一个小马仔,你父亲教会了我很多,是良师也是益友……”说着,岳念廷现出伤感的笑,眼中透露出暖色:“最关键的是光毅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父亲,你就不会见到我了。”
张着嘴,周铮听呆了。
靠在书桌边,岳念廷转头将视线落在白纱帘上,目光透在外面又或者更远的地方……
“网最终还是收晚了,让那三个畜生漏出去,没抓到景邵,你父亲直接跨过局里的内审程序,第一时间赶回去将你们一家人送往安全的地方,却还是……”说到这里,周铮紧咬下颌,岳念廷沉默下来。
八岁那年是个暖冬,周铮印象很清晰,太阳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将白皑皑的冰雪世界映得耀眼美丽,他至今还能回忆起父亲周光毅往车上急匆匆地装行李,他和弟弟周唯绕着高大的爸爸踩他脚下的影子,被妈妈一手提着一个人耳朵,拎到车上坐好……见父母都忙着,周铮跪在后排座位,透过后车窗看到自家门前刚刚跟弟弟周唯堆起来的雪人被暖阳晒得歪歪扭扭,他责备周唯没给雪人戴个草帽,胡萝卜的鼻子都被太阳晒掉了……
弟弟哇地一下大哭出来,吓得周铮赶紧捂上他的嘴。
周唯抽泣着说雪人好可怜,问周铮怎么办啊。
周铮赶紧陪笑脸,着急地哄他弟弟,说等到了外婆家就给雪人买草帽,让爸爸妈妈帮忙捎回来给雪人戴上,他就不会化了。
周唯开心地抱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一直往周铮怀里扎,妈妈为了可以照顾他俩坐在后排,前面是爸爸宽厚的肩膀,粗壮的脖颈,他回头打趣地哄他们――
导弹即将发射,请在座的小朋友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