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张三

三更时……

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街上，没有人的身影，打更的更夫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突然，前方传来惨叫声，吓得更夫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睡意全无。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毕竟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心里总是有点犯怵，可能只是心里害怕才会听到奇怪的声音。

虽是这样想，他小心地举着灯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深一步浅地踏着泥泞的街道走去。

在他晕暗的灯笼照射下，一道身影蹲在另一道身影前，嘴里叨着血淋淋的心脏。

她见到了他，依然不慌不忙的吞吃着血淋淋的心脏，眼底闪过红色的光，似兽的竖瞳。

“啊！！”更夫惊叫一声，吓得晕死过去。

“是狐妖，我看到了她的尾巴。”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家人寻到了他唤醒，他反复说着。

“狐妖在吃人，我看到了。”被吓迷糊的他反复只会说这句话。

“老更头这是自己吓自己吧？”邻人不信他的话，毕竟全镇上找来找去，也没有少一个人，那被吃的那位又是谁？

“我真的看到了。”老更头惊恐的伸手指向前方，“是她，是她。”

一个女孩从远处走来，她身上穿着兽皮制成的破衣裳，脏兮兮的，似乎从出生便没有洗过澡，老远便能闻到她身上的馊味。

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泥垢，可这都遮掩不住她的天人之姿，那是人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长成的精致与完美。

她并未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只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拿起农家门口的锄头也要赞叹好久。

一切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那么新奇。

“这个好吃吗？”她见到热腾腾的包子，跳跑着上前好奇地问。

包子铺老板盯着她精致的小脸咽了口口水，老板娘呼哧给了他一巴掌，怒瞪向女孩。

“妖精，你一定是个妖精。”她凶巴巴地呸了女孩一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是狐狸精对不对？大家看看她那狐媚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你怎么知道？”女孩惊喜地笑问，“我是狐狸精，你见过我的族人吗？”

原本盯着女孩的脸发呆的男人们纷纷惊醒，他们惊呵一声，拿起身边的农具对准了女孩把她团团围住。

“说，昨天晚上吃心脏的人是不是你？”更夫的儿子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把不知什么时候拿到手中的包子放进了嘴里，她啊唔一口吞进，美美地眯了眯眼。

“心脏？好吃吗？有这个好吃吗？”她绕过人群跑到包子铺又拿起一只热乎乎的包子，放入了口中，“好吃，再来一只。”

“天杀的。”包子铺的老板娘快要气出心脏病，她连连拍着大腿，“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这狐狸精给我打死，大家一起上。”

“不行的。”女孩子不怕烫地又拿起一只包子放入口中，“你们打不过我。”

也是……

众人这时才想起，故事里的狐狸精可都有法术，哪里是他们这些常人能对付得了的？

“我知道……”更夫的儿子想起一件事，“前几天我听说茅山有一位道士在前头十里亭小住，现在人还在。”

“快去，快去。”大家围住女孩，而她听到道士也不知道害怕，只一心一意吃着包子。

待更夫的儿子拉着一位书生过来时，她已经把包子铺的包子一个不留吃了个干净。

“这个天杀的呀……”损失惨重的包子铺老板娘坐在地上边哭边骂，“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呀？”

书生身材十分瘦弱，平平无奇的脸上带着几分病态，走几步路便要停下咳上一咳。

“道长，就是她了，她一定是个妖怪，她自己也承认她是个狐狸精。”更夫的儿子指着打着饱嗝的女孩。

明明把所有的包子全吃了，肚子却还扁扁的，也不知道要装多少东西才能把那里装满。

“这年头，哪来的妖怪？”书生边说边咳着，待他把目光定在女孩的脸上时，楞了楞神，“原来，师傅说的都是真的？”

“妖怪是什么？”女孩瞪大懵懂的双眼，好奇地冲到书生面前，她拉了拉他病黄的脸皮，“好吃吗？”

“她只是一只小妖……”书生拉着女孩便走，“我一个人就能收服她，以后不会再让她到镇上做乱。”

“我跟着你走，以后有吃的吗？”女孩有些犹豫，她指了指刚刚被她消灭干净的包子笼，“有那个吃吗？”

“管饱。”书生未回头，只拉着她离开了小镇。

“你是个好人。”女孩笑嘻嘻地再次拉了拉他病黄的脸皮，“给我吃的都是好人。”

书生名叫张三，他倒是跟过一个道士学过几天法术，也只是几天。

那天在凉亭里和人吹牛，没想到被别人听了去，当了真。

不过，他也算是个明事理的，见到她便知道，就算她是个妖怪，也只是个无知懵懂的妖怪。

“我住在十里亭。”张三说一句便要咳上两声，“你也看到，我活不久了。”

他半年前上京参考时没有考上，从此落下心病，结果一病便没了起色，已经没有几天好活。

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在临死前看看这个世界的山水。

“所以，我也不怕你是不是妖怪，吃不吃人心。”他吃力的扯起脸皮笑了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