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爸这辈子，就没为自己想过
“小宇啊，你这身打扮，要不是提前跟我说了，我还真认不出来。”坐在成霜对面的中年男人笑道。
“刘伯伯，我这也是为了出门方便，不得以。”
“理解，理解。你现在是影帝、大明星了，出门确实不太方便。哎，要是你爸爸还在，看到你现在的成就，那得多欣慰。他在的时候常说，自己太忙，几乎没怎么陪过你。可惜了，那么年轻就……”
这位叹气的中年男人叫刘天河，是成霜爸爸的同事，小时候，成霜去刑警大队，这位刘伯伯总是把他举高高，逗得他乐呵呵的。
他比成霜爸爸年长几岁，之前一直在一线工作。不过，再过几年他也就退休了，现在已经转了行政，在警队负责档案室的工作。
“刘伯伯，你跟我爸工作的时间最长，你觉得他真的会在办案中做违规的事吗？”
“小宇啊，这要是别人，我还真不敢说不会。但你爸那个人，他不会，绝对不会。
我也是很好奇，他殉职之后，怎么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来。你可不能信那些流言，也不能怀疑你爸爸，他真是一名好警察。”
成霜点了点头。
“你爸这辈子，就没为自己想过。就你们家那个条件，你爷爷又身在高位，他要是想走捷径，只要在刑警队镀金两年，再往上走，那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啊，他没有，一心扑在工作上。他摔断腿那回，警官大学那边想调他过去任教，领导当时征求他的意见，他说自己能站起来，还能继续抓坏人，而警队这边也确实不想放他走，自然也就没去。因为这事，你妈还跟他闹了小半年。”
成霜记起了父亲摔断腿那次，大概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因为抓捕犯人，父亲从三层楼高的房子上跳下来，结果摔断了腿，这么拼命的父亲，为什么还会有人说他违规办案，他着实不理解。
“我妈一直不想让他在一线，为这事，他们吵过好多回，我知道。”成霜喝了口咖啡。
“哎，这警察的家属啊，确实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咱们刑警的家属。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天天在外面拼命，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刘天河叹了口气。
“刘伯伯，当年我被绑架那件案子，你有听我父亲提过吗？”
“这事啊，当年警队的人都知道。说是绑架吧，但既没来电话勒索，也没有任何信件之类的要挟，如果不是你自己跟警察陈述的话，其实这很难定义为绑架，更像是拐卖。
但这件事，受理案件的是樊城那边的警局，当时你爸爸亲自过去的。
你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也托樊城那边的同事查了一下，说当年这件事就是以拐案立的案。而且，是你爸同意的。小宇，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觉得人一直没有抓到，心里总不踏实。”成霜并未说实话。
他倒不是信不过刘天河，只是这事本来就很蹊跷，他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樊城那边一直在悬赏。这事说来也奇怪，既然以拐卖立的案，至今还在悬赏通缉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一般来说，在逃的犯人被悬赏通缉都是杀人、涉黑之类性质特别恶劣的，但拐卖这种，几乎很少有悬赏通缉的。
我也问了一下，樊城那边的答复是在逃之人还有别的案子在身上，所以才会悬赏通缉。但具体是什么案子，我就不好打听了。”
“刘伯伯，谢谢你了。”
“小宇，跟伯伯就别客气啦。抓犯人的事，还是让警察去干，你呢，好好做你的演员。
不过，你也得理解，这在逃犯人，抓起来并没那么容易。但我相信，天网恢恢，迟早有一天，都会给抓回来了的。你爸爸当年也是为这些事在拼命。”
成霜点了点头。
他本来希望能从刘天河这里得到一些新的线索，看样子也没有任何惊喜。
他其实有点想问，他父亲有没有说过母亲的事，但这话他到了嘴边没敢问出口。
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那时候父亲就知道母亲在外有人，父亲是不是更可怜。
刘天河先从咖啡店里出来，阿言在车里远远看着。
坐在这里半个小时，阿言绞尽脑汁，好歹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中年男人了。
大约是一年前清明节的前一天。
阿言像往年一样，带了鲜花去给莫建国扫墓。还没走到莫建国的墓地，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莫建国的墓地前抽烟。
阿言当时以为他是莫建国的家人，也不好过去，就在对面的一座空墓前待了一会儿。
因为离得很近，她听到那男人一边抽烟一边说，“老弟啊，十三年了，你要是还活着，没准现在都干到局长、厅长了。走得那么早，可惜了。”
“老哥哥我也退居二线了，去年年底调到了档案室，清闲倒是清闲，就是心里没有着没落的。
你们家小宇也长大啦，就是越来越不像你，长得像弟妹，漂亮着呢。
前两年，我见过一回弟妹，她还一个人，说常常做梦梦到你。一说起你，她就哭了。我瞧着，她那性子倒不像从前了。
你说，你们那时候到底因为什么，非得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那一阵子，你脾气不好，总是很烦躁，有一回，还在审犯人的时候差点动了手。
我估摸着，弟妹那一阵没少跟你闹。哎，要不是那样闹腾，你也不会天天加班不回家，最后把自己给累倒了……”
中年男人说了不少，都是些过往的事，语言之间，是对同事、战友、兄弟无限的怀念。
阿言当时一直听着，直到那中年男人离开，见不到人影了，阿言才去给莫建国献上了鲜花。
“莫叔，我又来看你啦。虽然我现在过得也不算好，但比从前实在好了太多。你说过，只要自己不放弃，再恶劣的环境都能寻到生机。莫叔，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了新的身份，谢谢你一直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