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发还父,以报生恩。” - 望春 - 飞光劝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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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发还父,以报生恩。”

“割发还父,以报生恩。”

乾清宫前。

受人之托,三相禅师心中惴惴,表面上却一副高人作态,向内侍合掌道:“凡请通报一声。”

内侍自然认得他,永熙帝崇佛向道,三相禅师、道虚真人这些弄玄做虚的人也跟水涨船高,成了第一流的红人,内侍自然笑着应下,急忙前去通报。

可就在内侍前去通报的路上,他的顶头上司刘福却与他迎头撞见。

“去做什么?”刘福问道。

“回公公,三相禅师求见圣上,奴才为他通报一声。”内侍小心着答道。

“三相禅师......”刘福不明白三相此次的来意,他只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圣上此时没空见他,咱家亲自与他去说。”

刘福都发话了,内侍怎敢反驳,他只得低着头退到一边:“是,公公。”

乾清宫外三相还在等着内侍通传,可他没等来永熙帝召见他的消息,反而等来了那笑容满面的刘福。

“刘公公。”三相禅师对着刘福合掌一拜。

“三相禅师。”刘福也笑眯着眼睛回了一礼,“不知大师此来有何指教啊?”

“不敢、不敢。”三相禅师连声道,“只是近来梦魂交感,佛赐真言,欲将佛陀之意禀明圣上。”

“哦?”刘福狭小的眼中掠过一丝暗色,“不知咱家是否有这个机缘能聆听佛音呢?”

三相禅师怎会不知道刘福的意思呢?一个是假佛陀,一个是真小人,性情相投话语投机,二人只言片语之间,便要将圣意揣摩得明明白白。

“刘公公是有缘之人。”三相禅师“阿弥陀佛”一声,“梦中所感乃为:西行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患及众生。”

和亲公主,西行之人,三相禅师的偈语再明白不过了。

刘福听得清楚,表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这......”

三相禅师心中一紧,他不知内情,只是受小春所托前来面圣,此时刘福面色一变,他也跟着愈发紧张起来:“可是有何不当之处,公公还请明言。”

“三相禅师久跪佛前,与佛陀的机缘自然不是我等俗人可及,只是咱家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刘福含含糊糊地吞吐着,这更叫三相坐立难安了。

“公公但说无妨!”三相急道。

“这佛啊,有天上佛,也有地上佛。”刘福的眼神骤然一变,“不知三相禅师是跪这天上佛,还是跪这地上佛啊?”

一滴冷汗滑过额头,三相看着刘福明明还算亲切和蔼的神色,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嘴唇嚅动着,良久才出声道:“佛堂中跪天上佛,皇殿下跪地上佛,天上地下......皆是佛。”

刘福看着三相,突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三相禅师果真修为不浅呐,既然大师告诉了我佛音真谛,那我也告诉大师一言——”

“天上佛不管地上佛,您的佛音,还是藏在魂梦中吧。”刘福抱手而立,“今时今日的陛下,不会想听这般佛音的。”

三相蓦地一滞,他手中佛珠都在簌簌颤抖。

他在犹豫、思索,一边是小春给他的满堂珠玉,一边是刘福给他的逆耳忠告。

就在他垂眸沉思之际,一个翩跹的人影却经过了三相的身侧。

刘福没有再管三相禅师了,他笑着向来人迎了上去:“公主殿下——”

“陛下正在殿中呢,您要见陛下的话,那可赶巧了。”

李无邪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她仰头看着乾清宫的巍峨斗拱,又擡头看了看被密布乌云遮挡住的阴沉苍穹,而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向那世间权力的至高无上之地,沉重而缓慢地走去。

堂皇的大殿中只零星点着几盏灯火,永熙帝命人不要点太多烛火,他说自己头晕,可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那是因为不安与心虚。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李无邪的脸上,将李无邪的面容照得明明灭灭,那位最天真、良善的公主,她本该一直无忧无虑地笑着,可在那烛火的照耀下,她竟有几分悲凉颜色。

“父皇。”李无邪很轻地唤了永熙帝一声。

“无邪,你有什么事想说吗?”永熙帝微擡了擡眼睛,却没敢看李无邪一眼。

李无邪望着皇位上的永熙帝,那双明亮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洞明的苦涩:“不是父皇让我来见您的吗?我听见的谈话和消息,是您想让我听见的吧。”

她不是不懂,相反,她早就将这宫中的人心看得明明白白。

阴谋诡计、机关算尽、人心凉薄,她无力去管便干脆两耳不闻,独善其身也算明智。

可这宫里是没有独善其身的,一滩浑水里,连非黑即白都成了奢望。

人心的火种也终于烧到了她的身上,永熙帝让她刻意听见自己将去和亲的消息,李无邪也很快明白了过来,于是她来到了乾清宫,与永熙帝说着现在的话。

永熙帝沉默半晌,他似乎真的有几分不忍。

往日的宠爱并不是假,可让李无邪和亲的决定却也是真。

良久后,永熙帝终于还是道:“朕的无邪,一直都是那样聪明。”

“可局势所迫,朕......”永熙帝偏过头去,“无可奈何。”

李无邪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眼里似乎有几分水泽闪过,但很快便无影无踪,她双唇嚅动着,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微微仰起头来,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逼回隐秘的心底。

“无邪,你......你又是如何想的呢?”事到如今,永熙帝仿佛才想起来一般,好似还有转圜余地似的问着李无邪。

李无邪闻言,她只觉得好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微微抽动的嘴角,一个苦涩而勉强的笑。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李无邪心想。

就像小的时候,年幼的李无邪很喜欢一只布作的小马,歪歪扭扭的针脚,缝得高低不一的眼睛,那是敬妃为自己的女儿亲手缝的小玩偶,李无邪特别喜欢,每夜都要抱着它才能安眠。可永熙帝见了说不好,他说女儿家不应喜欢马,因为马性情太烈,又走得太远,于是他把那马儿丢了,转而赠给李无邪一只玉做的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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