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 望春 - 飞光劝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望春 >

“在下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在下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唰!”密林中繁茂的枝叶倏地被斩落在地,飞奔的马蹄踏过苟延残喘的蚯虫,慌不择路地拼命奔逃。

杨汶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般近过,太平军的追兵如影随形,他跑了半日之久,却还是未曾逃离追杀......

“呼、呼、呼——”愈发急促的喘息声在胸腔震荡,他颠簸的肋骨泛起阵阵尖锐的刺痛,有那么一瞬间,杨汶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皮囊——

“咚、咚、咚!”

五脏似在颠倒,血液似在燃烧,杨汶几乎要溺毙在下一个瞬息,直到一个模糊的红衣人影出现在遥远的密林之中。

“咻——”似有一阵轻柔的风拂过杨汶的脸颊,而这阵不可捉摸的清风却又从杨汶指尖流逝,向他的身后吹拂而去——

“喑!”数声嘶鸣的马鸣响彻密林,杨汶猛地回头看去,却只见身后那些追兵都无缘无故坠落马下!

癫狂的马匹完全丧失了神智,他们疯了一般踩踏着自己的主人,铁蹄踩断脆弱的喉骨,而后踏上柔软得几如烂泥的腹部......

令人耳鸣的喧嚣后,是一阵诡异到极致的寂静。

追兵再没了声响,杨汶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来,望向林中的红衣人。

面容上的慌乱与绝望渐渐褪却,揭下了滑稽而伪作的面具,事实上杨汶的神情平静之中,还夹杂着三分戏谑的笑意。

杨汶与花在衣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相视一笑,而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

从嘉陵渡到白龙渡,再从白龙渡转向俞连决真正选定的渡口——秋陵渡,这时的太平军已耗费了五日的时间。

行军之中,严钧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先生,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俞连决握着缰绳的手顿了一瞬:“将军想听什么?”

“全部。”严钧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在嘉陵渡歃血为盟之前,我便得知熊宽与定中军的人暗中来往,意图反叛,我知道将军不信熊宽会反,我便将计就计让熊宽露出马脚,他果真也与定中军里应外合。”俞连决一字不漏,“可此次反叛中,与熊宽相配合的定中军人数太少,进攻又浅尝辄止,这显然是引诱我们上钩的一个引子。”

“经此一役,嘉陵渡口已不可渡,于是太平军转而南下另寻渡口,我同时也注意军中动向,我怀疑杨汶是否真正投诚,于是我试探着向他透露太平军要前往白龙渡的消息,不久之后,我便得到了杨汶向外传递消息的情报。”

“定中军借熊宽反叛,迫使我们放弃嘉陵渡口转而南下,而他们在得知白龙渡的消息后,便试图在半道以逸待劳,伏击我们。”严钧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你早已猜到,所以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白龙渡本身就是你放出的假消息。”严钧睨了俞连决一眼,“你已经在秋陵渡做好完全的准备了吧?”

“是。”俞连决坦然承认,“粮草、战船一应俱全,只要大军一到即可出发。”

严钧忽然笑了一声,摇着头轻唤了一句:“先生......”

“先生,您为何不同我说?”

“因为将军已不像往日那样信任我了。”俞连决垂下眼眸。

“不,也不全然是我的原因。”严钧望向俞连决,“直到今天,我才认识到你真正的样子。”

“先生,熊宽反叛我可以接受,我只当他是为了陈寿报仇,可是杨汶呢?杨汶反叛究竟是何原因,人心为何涣散如此,先生——”严钧的语气霎时间变得万分沉痛,“你想过吗?”

沉默,无穷无尽的沉默。

俞连决就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不说,严钧替他来说:“你想要陈寿死,想要熊宽死,我又何尝不想呢?他们屠杀手无寸铁的永州百姓,难道我就不心痛吗?我当然也想将他们挫骨扬灰,可如此时局之下,我们应当慢慢来......”

“我们、我们可以寻一个机会,不动声色地将他们二人置于死地,对外宣称他们被定中军杀死,我们也可以另为他们扣上帽子,佯装法不容情,可是你把一切退路都堵死了,先生......”严钧攥紧了手掌,“你将陈寿当众处刑,他手下五千人马已是必反,杨汶此人最是势利,他见太平军离心至此,故才倒向定中军。”

“先生,你的道固然重要,我从前也欣赏你从不弯折的风骨。”严钧叹息一声,而后收回了凝视着俞连决的目光,目视前方,“可太宁折不弯的脊梁,又何尝不是一种过错。”

“幸好两次反叛并未酿成大祸,定中军已黔驴技穷,待从秋陵渡渡江东进,我们广收南方义兵之后尚有回旋余地。”严钧的手悬在半空,终于还是拍了拍俞连决消瘦的肩,“先生,好自为之吧。”

严钧纵马向前而去,而俞连决停留在原地,良久无言。

......

内患已全部清除,定中军残兵也再无回天之力,太平军彻底消除了威胁,进军速度比往日更要快上三分,不过一日时间,太平军便已赶至秋陵渡口。

不同于此前两次引蛇出洞,此时的秋凌渡口楼船高耸,舟楫纵列,遥遥望去一片军容整肃之姿,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严钧只一声令下,太平军各部将士便按部就班登上船只,号角轰鸣之间,严钧与俞连决一同登上那视野最为开阔的楼船顶处。

江风徐徐而过,激起层层涟漪,江天一色之间几点孤鸿掠过苍空,好似逐鹿天下的屡屡烽烟。

“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严钧的心胸似乎也因这番景象而开阔起来,往昔与昨日种种回忆都涌上心头,与滔滔不绝的江水交错,“那时我被官府追杀,走投无路,你说我应该拿起刀,为自己、为天下人搏一条出路来——”

天地无路,而我心自有道。

“当年一言,至如今竟已近在眼前。”严钧长舒一声,他擡起手来,伸至俞连决的面前,“先生,你当年也是这样对我伸出了手,现在便换我来吧......”

俞连决看着眼前的严钧,那个昔日一身戾气的布衣青年如今已长成身负王气的大将军,他总觉得严钧变了很多,但他知道总有一些东西不会因时间而更叠——

俞连决终于缓缓伸出手来,半空之中,那同样坚定而有力的手紧紧相握。

“同心戮力,那是我们当年的誓言。”严钧笑道。

“昔年之约,今亦不变。”俞连决缓慢而坚定地说道。

太多的挫折风雨,太多的人心难测,致使他们茫然徘徊、白白耗费了心力光阴,致使他们彼此追随的真心也越来越远。

还好,还好。

还好他们终于彻底挫败了对手,还好他们终于消除了所有的隐患——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