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兄妹

那天的威慑很有效，至少柯琴后来看见了她都绕道走。

许辞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一面，陌生却又熟悉，带着令她兴奋的快意，像是有什么要冲破牢笼，将她打碎又重组。

半个月很快就结束了，可裴妄书并没有回来，更出乎意料的是，许知远要去一趟，接他们回来。

事情的发展让许辞盈越发担心，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而她被所有人瞒着。

“没什么大事，是我妈妈这边的亲戚有些纠纷。辞盈，不用担心我们，你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裴妄书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透着浓郁的疲惫感，嗓音低沉沙哑，入耳竟然有些陌生。

许辞盈轻轻嗯了一声，“你也照顾好自己。”

裴妄书那边大概是真得很忙，连背景音都很嘈杂，许辞盈隐隐约约听见了好多陌生男女的吵闹声，没说几句裴妄书就挂了电话。

手机还被许辞盈举在耳边，听筒早已没有了声音传来，许辞盈静默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慢慢把手机放了下来，擡眼环视这个熟悉的、此刻却空荡荡的房子，心中升腾起难以排解的烦躁。

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长长吐了一口气，少女平静的面颊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答应的事，没做到啊……”

最近一班的同学大多都发现了许辞盈的不对劲儿，吃饭比以前快了不止一点半点，甚至这几天直接和方云非在教室里吃泡面或者是威化饼干，方云非对此苦不堪言，许辞盈不去食堂，她也连饭都吃不上了，天天吃泡面都快吃吐了。

这吃饭倒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平时上课从不发表什么意见的人，天天去老师办公室领额外的试卷，害得大家跟着一起卷，她做了还不够，还和班长天天讨论难题讨论得不亦乐乎，全班都不自觉陷入了一种焦虑紧张的氛围里。

不对劲儿，九分有十分的不对劲儿。

许辞盈原本不是个这么投入题海战术的人，她很有自己的节奏，按道理来说不会突然这么奇怪。

于是班上开始有人猜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我说啊，这是失恋了。”

“你得了吧，就这万年铁树不开花的还能谈上？”

“我觉得有道理啊，你看啊，又是茶饭不思又是精神不济的，和我当初失恋了一模一样。”

“不一定吧，这许辞盈一天天的也没半点活力，能谈得起来恋爱？”

“喂！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方云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这群人身后，闻言大吼。

“唉呀你怎么在这儿？”

“就是，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方云非白眼一翻：“这就吓死了？你背后嚼人舌根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被发现？”

那几个人爱八卦，心里虽然不是故意，但确实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现在被方云非指着鼻子教训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她捅到许辞盈面前去，到时候要是闹到老师那里就不好看了，也就只能忍下来，甚至方云非教训他们，也只能道歉。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们在造谣许辞盈，可方云非自己回座位看见许辞盈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莫名觉得他们说得有点道理。

“辞盈，今天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再不去食堂，她都要怀疑许辞盈要在教室里发霉了。

许辞盈扭头朝她一笑，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好啊。

为了营造一种热闹有活力的氛围，方云非顺便邀请了云雯、李飞挈和季成荞一起吃饭，许辞盈没什么异议。

排队打饭的时候久违地遇见了柯琴，就排在隔壁队伍，两个人视线遥遥相对，随后移开，形同陌路。

方云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欸了一声，“王可心啊。”

许辞盈疑惑地嗯了一声，“王可心？”

“对啊，就隔壁前面点那个校服外套系腰上的女生。”

“你认识她？”许辞盈看了一眼，精准定位到和柯琴谈笑风生的女生身上。

方云非咂摸了一下，“也不是认识吧，她很漂亮啊，在咱们年级还是挺有名的，有段时间表白墙上好多人给她告白呢，还有人组队去她班上看她。”

“这样啊。”许辞盈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三月中旬，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周六，磨人的倒春寒彻底结束，温暖柔软的阳光倾泻而下，将茵绿的草坪渲染得像一匹闪着光华的锦缎。

正是一年春光最好时，裴妄书踏着午间明亮璀璨的阳光回来了。

许辞盈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上，愣愣地看着下面的人，居高临下，逆着光模糊了神情。

“裴、妄、书？”

许辞盈一字一顿，语气极为迟疑。

裴妄书心中微酸，扬着明朗又熟悉的笑容，朝高处的许辞盈挥着手臂。

“辞盈！”

就是这个声音，这个说要永远陪着她的人回来了，许辞盈终于确认这件事，一步三阶、步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

少年人只是半个月不见，却好像分别了好几年，裴妄书和以前不一样了，曾经紧紧围绕他的郁气似乎散了很多，身量渐长，人好像也消瘦了很多。

“什么时候回来的？”许辞盈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裴妄书认真道：“半个小时以前到的。”

“你瘦了很多。”裴妄书深深注视着许辞盈，“是不是没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