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
罅隙
九月份开学之后,先经历了半个月的军训,之后陷入了忙碌的学习生活。
裴妄书开始变得很忙,但是许辞盈又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知道他很累,有时候陪许辞盈去图书馆自习,许辞盈还没翻页,他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熟了。
他们在不同的学校,大一课程多,两个人都选择了住校,平时见面的时候也并不多,但好在许辞盈的情况比之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或许是因为她确实远离了婺城那个窒息的环境。
裴妄书睡着的时候有一种天真的乖巧,睫毛很长很密,嘴唇泛着淡淡的粉,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许辞盈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戳他蝶翼般的眼睫。
或许是太累了,一直到许辞盈自习结束他都还没醒。
晚上去偷牛了吗?许辞盈暗暗腹诽,但还是伸手推了推他把人叫醒。
“你怎么了?课很多吗?这么累。”
许辞盈一边把桌上的书往包里塞,一边偏头蹙着眉问裴妄书。
裴妄书显然没清醒,用力揉了揉眼睛,勾唇笑笑,“没,就是最近其他事情比较多。”
“什么事?”许辞盈警惕地问。
裴妄书好笑地看她,“怎么了?一副要盘问我的样子。”
“我没有盘问你,只是突然想起来你高二的时候有段时间不来学校。那个时候你就瞒着我什么也不说,现在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许辞盈平静地指责裴妄书,虽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委屈,可话里话外都是不高兴。
“哎呦。”裴妄书追着许辞盈出了图书馆,“我当时是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给我点时间组织一下,后面肯定把所有事情和你说,成吗?”
许辞盈心想,还要组织语言,这得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啊?于是心里更不高兴,往前走的脚步迈得更大了。
裴妄书不知道怎么还把人惹得更火大了,一路追上去讨饶,“辞盈?辞盈~许~辞~盈~”
许辞盈被他叫烦了,让他闭嘴,裴妄书就把嘴抿紧,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安静地跟在旁边,许辞盈这下满意了,也把脚步放慢下来。
学期过半的时候,许知远和梁梦离婚了,裴妄书告诉许辞盈的时候,罕见地两个人都沉默了。
“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是我妈提出的离婚。”裴妄书淡然地说,“过程很顺利。”
许知远和梁梦的婚姻破裂了,许辞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件事情她并不感到惊讶,甚至在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就像她所猜想的一样,许知远的生命里本没有多少时间和情感是分给伴侣的,谁和他在一起,都不会高兴。
“阿姨要来莞城吗?”
许辞盈猜想梁梦刚离婚,心情可能不好,或许会来莞城找儿子散散心。
裴妄书摇摇头,笑得很高兴,“我妈已经去自驾游了,她和许叔叔是和平分开的。以前,她一直把精力都扑在我身上,现在总算有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许辞盈笑了笑,看不出情绪。
她送裴妄书到莞城大学的校门,看着对方朝她挥手,即将转身没入人海,潮水般的恐慌忽然擒住了她。
裴妄书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拉力,扭头一看,许辞盈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裴妄书露出温柔又包容的笑,转身扶住许辞盈的两条胳膊,“怎么了?辞盈。”
许辞盈吞吞吐吐,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裴妄书。
“你还是我哥哥吗?”
许知远和梁梦离婚了,那么裴妄书和她的亲属关系也终止在了那一刻,那她还可以叫眼前这个人哥哥吗?他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裴妄书露出苦恼的神情,看得许辞盈心里一紧。
“他们的事情,貌似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裴妄书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满肚子坏主意,看许辞盈被他逗得紧张。
许辞盈松了口气,心里一片安定,没有发怒生气裴妄书捉弄她,眼底染出一线红,愣愣地点了点头。
裴妄书心都软了,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说过永远陪着你,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也可以吗?”
“都可以。”
许辞盈目送他离开,莞城体育大学就在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条街,少年时不时回头看看许辞盈,朝她用力挥手,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背影快要消失时,那个少年的身边忽然多出来一条人影,身形袅袅婷婷,曼妙玲珑,像是个朦胧不清的女孩子。
许辞盈视力不好,早已看不清楚,但猜测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冒出一阵失落。
天际的太阳消失,星子一颗一颗地跳出来,许辞盈踏着最后一抹天光回到了宿舍。
她的宿舍是四人间,舍友们都很和谐友好,这几个月以来大家相处愉快,没发生什么让人发狂的事情。
“辞盈?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室友长夏看她没精神的样子,好心问。
许辞盈反应慢半拍地擡起来头,然后摇了摇,“没事。”
“今天不是和你哥去自习了吗?”长夏开了袋零食,“怎么了?图书馆碰见什么事了吗?”
许辞盈笑地很难看:“没有,我有点累了,先睡了。”她一拉被子就躺在了床上,没了声响。
后来剩下两个室友也陆陆续续回寝室,她隐约听见长夏让她们小声一些,许辞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