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洲再次看见温栩,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他假装自己不存在一般缩在角落,斜乜着偷窥他。温栩穿着浅色系的短袖短裤,他看上去温和又平淡,像徐徐的微风。手臂和小腿有很明显的上药痕迹。幸好的是顾延青来的较为及时,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逆转的局势。
周洲没想到会闹到警局,终究还是许临太废物了。他是怎么跟自己保证的?绝对不会出事?结果呢,连靠关系、走后门他最拿手的两门,都比不过别人,简直是废物。
谁能想到人家有更牛的爹呢,他看到那群警官对蒋音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玩完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他们给温栩个教训,灭灭他的气焰,他才会去跟温栩搭话,因为温栩会相信他,他就找理由请他帮忙,让他掉入陷阱。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在他变成自作自受的人。
早知道如此,他是绝不会参与到其中的。
但现在,再懊悔也没用了。
温栩进来的那一刻,就好像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他,微微偏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周洲面无表情地想,他心里一定记恨死自己了吧,要不是此刻在警局,他肯定会冲上来踹自己两脚,或者,扇他几巴掌。毕竟他刚才揍许临揍得那么狠,不要命了一样。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会打架。
但温栩没有,他什么表达厌恶的动作、表情,或者眼神,都没有,还是那副极其讨人厌的姿态。颀身玉立,静静站在一旁,听着警官跟他说话,单手提着外套,神色冷淡,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眼神,睨他,但很快收回。像在看陌生人。
他发现,其实从头到尾,温栩根本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更别提,谩骂、殴打、责怪、怨恨。原来人家根本瞧不上他,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可能在温栩心里,他连许临都不如。
小喽啰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反派的存在感。
人家是主角,他就是炮灰,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主角的注意。
顾延青没什么心情被去办公室请喝茶,他就要了瓶矿泉水,他刚想拧瓶盖,温栩倏地抬手制止他的动作,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认真道:“我来吧,你右手的伤,不太方便。”
顾延青眉梢微挑,也没拒绝,说好,然后将水递给他。
蒋音听到动静,凑过来看,他摸着下巴,用一种温栩不太理解的眼神打量他们,然后问顾延青的伤严不严重,“要缝合吗?”
“不需要缝合。”要缝合哪会现在就来了。
蒋音失语片刻,彻底爆炸,骂他:“不需要缝合!?不需要缝合,你们磨磨蹭蹭在医院那么久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去开房了呢,没那么严重你到底在装什么啊?!”他说着,还愤怒地推了顾延青一下。
他孤零零的,在这里坐这么久的冷板凳,结果这两人一来就在他身边打情骂俏。
可恶!可恨!
之前在车上,温栩看到顾延青的伤口,突然间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他看见了吓了一大跳,连忙飙车送他们去附近的医院,看到温栩哭成那样,他还以为顾延青手臂废了。
顾延青被推得朝温栩的方向挤了挤,温栩面色严肃地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抵挡了一些冲击力,很小心地没有碰到顾延青的右臂膀,他淡漠地瞥了眼罪魁祸首,轻声对顾延青说:“小心伤。”
蒋音被气得说不出来话,差点吐血身亡:“……”
温栩看起来真的很担心顾延青呢,没必要吧!也不是很严重啊,有什么可担心,真是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他刚想对温栩道出一些顾延青初二手臂骨折还坚持去参加篮球赛、高三前一天出小型车祸隔天还去参加期末考试并拿了年榜第一、大二通宵喝酒抽烟打牌还能爬起来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之类的美谈。
他最擅长可经造自己。
总之,顾延青本人,命硬得很,一般来说,绝对不会轻易毙命,毕竟祸害遗千年。
他连骨折和脑震荡都不在乎,何必提及小小刀伤。
可当他看到,顾延青甚至都不需要用手去接矿泉水,就着温栩单手拿着瓶身送到他嘴边的,低头,喝了几口。
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真是呵护至极啊。
顾延青朝他看一眼,很抱歉地弯唇微笑,得意到说不出来任何话。
“……”蒋音感觉自己头晕脑胀,都有点进入微醺状态了。
不是?他不是只是右手受伤了吗,又不是变成废人了。
有必要么。
“许临呢。”温栩问,来这么久没看见他人。
“躺医院去了。”蒋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长得这么温温顺顺的,下手居然这么狠。
闻言,温栩和顾延青不约而同地露出相似的微妙表情,两人都表达出同一个意思:这也太弱鸡了。
为了强行掰回自己在顾延青心中的形象,温栩解释并强调,其实,他并没有下很重的手。
顾延青就看着他笑笑,没说什么,但是蒋音还是被他们腻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哇塞。”
蒋音低声告诉他,“过一会他们的父母或者老师可会来,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和解。”
受害方有权选择不接受和解,并要求依法处理。警方会介入调查,收集证据,根据调查结果,警方会对加害方进行相应的行政处罚,如罚款或行政拘留。
温栩却垂下眸,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顾延青看他的表情,通过一定时间的相处,他判断这是温栩犹豫和不自信的表现,就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以示安抚,用眼神肯定他,“有我在。”他说,“不会放过他们的。”
温栩微怔,他愣愣地看向被他稳稳握住的左手手腕,心中好像有了些许底气,他声音微沉,“好,我会处理好的。”
作为此次暴力事件首要分子许临的父母,他们是最先赶到警局的一对,和刚从医院做完检查的许临一起来到调解室。果不其然他们到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温栩请求和解,并主动提出愿意给予赔偿。
从他们自信的表情,和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以解读出,他们已经准备好开出一个令普通人能够满意的数字。
许临的母亲是他们在读大学的教授,许临的父亲开了一家小公司,他们的确有溺爱儿子,并让他走后门的资本。不过比起,温栩身边的这两位,就有点相形见绌。
在舒大同时担任教学和行政工作的教授想要拿到温栩的个人资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很显然她是做好了准备才过来的。许临的母亲很有把握能够拿捏住这个才上大一的学生。
温栩认真听完她所有的发言后,才不急不躁地缓缓开口:“今天下午,遭遇了这一系列事件后,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但我仍然希望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地讨论这个问题。”
“我想,只有通过平等和尊重的对话,我们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他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也比想象中的难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