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工科楼一层的冷气开的十足,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阴暗潮湿,彻骨的冷,长廊很是昏暗。温栩脚步很轻,边寻人边拉上外套拉链,再往前走了几步,他打算再找不到就掉头离开。
倏地,他听到长廊的一隅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放慢脚步,走上前去。
脚步停留在前方a126教室门口,依稀能从屋里的咒骂声与殴打声中辨别几句能听得清原委的人话。
“让你狂,让你狂。”
“……就你了不起,就你有人脉是吧。”
“你找死吗。”
……
话音落下,又是拳头与肉体激烈的碰撞声。门上的玻璃窗模糊不清,隐隐能看见在里面纠缠的几道人影。许临应该是在里面,大概是遇到麻烦了。
进,还是,不进?
他尝试推了下门,没推开,里面的人大概是用课桌之类的东西抵住了。他又尝试推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可能是打得过于火热,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温栩只好敲了敲门。
咚咚咚。
a126教室刹那间变得像从来没有人存在过的那般死寂,随后,里面传来几句温栩听不清的议论声,过了大约十几秒钟,门被打开。
温栩关上门,走进来。
除了倒在地上的许临以外,其余人一概不认识。
他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很是警惕,温栩甫一出现,五六双眼睛便紧紧锁定在他身上,疑惑、探究、警告。
一两秒后,有人打破了这份死亡且尴尬的沉默,蒋音危险地眯了眯眼,单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你是他同学?”他感觉来人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同学?”有人反应过来,“靠,我还以为谁呢。”
温栩望向蜷缩在地上的那人,沉默了下,随即道:“我们是同学。”他的语气显得他很不卑不亢,像是有备而来。
许临从地面上支起半个身子,身体却忍不住瑟瑟发抖,看来被揍得不轻。温栩抬腿走到他身边,弯腰,伸手扶起被打得狼狈不堪的许临,顺便捡起他破碎了一只的眼镜。
许临戴上眼镜,弯下腰,疼得龇牙咧嘴,艰难维持着体面:“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想来就来了。
温栩轻轻一眼扫过屋内的情景,问道:“怎么回事?”
许临被他扶着,脸色难堪,似乎更苍白了,眼神不由自主躲闪,“是,是因为竞赛……”
“竞赛?”温栩皱了皱眉。
在他对面的蒋音替他回答了:“不错嘛,你倒是还有脸提,”他打量、探究地目光落到温栩身上,很眼熟,应该是校赛的某个考场上他们见过的,是同一批的考生。
“你是他朋友想为他出头是吗,今天我们找他来呢,只是想简单地谈谈有关于竞赛的事,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暗中替换成绩的,或者,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可他不老实,不肯说实话,我们就只好动粗喽。”
他的语气有点无理取闹的孩子气,“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你想为他讨回公道?”
温栩想起前几天系里确实下来了数学竞赛的获奖名额,不过这只是校内的竞赛罢了,由校内组织竞赛的拔得头筹者,代表舒大参加省里的区域数学联赛。主要目的是为了从省内选拔优秀选手,为全国赛输送精英。
校赛获奖名单里就有许临的名字。许临是班长,各项成绩优异,专业能力突出,没人会怀疑他作弊。
许临求救般地扯了扯温栩的衣角,此刻的温栩对他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他急切地小声道:“救救我救救我。”
蒋音一行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很是唾弃、嫌恶。
温栩自知理亏的确实是他们,他不想在这里多了解事情的原委。
温栩抿了下唇,安抚性地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安静,随即温声开口:“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这件事。我来也不是为了给谁讨回公道。”
“关于竞赛成绩作假的事,可以报告给教务处,或者学生处,提供证据说明情况,为维护比赛的正面价值他们会来处理。”
蒋音能知道是许临靠关系做了手脚,大概也是调查过,手头上有证据。
走关系顶包名额、调包成绩在如今并不是稀奇的事,只是不巧,许临撞上的是个硬茬。还是以卵击石。
蒋音冷嗤,不置可否,像是在笑他天真无知,但也没打断温栩的话。
温栩抬手看了下腕表,“这间教室下午有一节线性代数,值班老师会提前来查课。如果被他发现,情况会比较难处理。”
话音一落,蓦然,温栩鼻尖嗅到了轻淡的熟悉的烟味,有人进来了——门再次被推开,来人穿了件宽松的纯黑卫衣,扣着帽子,未燃尽的云烟夹在他修长的指尖。温栩垂着眸,目光落到他的裤脚以及鞋上,他想外面大概是下雨了。
他戴着帽子,神色不明,看不清脸。
蒋音看见顾延青来了,很是高兴,一改刚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跳下桌,走到他面前,热情道:“诶,你怎么来了呀,稀客。”
顾延青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他看上去不是很想听蒋音说这些废话,随意扫了眼这里的情况,“看你在做什么。”
随后,他先是看向狼狈难堪的许临,蹙了下眉,像是嫌弃,很快移开目光,落到温栩身上,停了几秒。
温栩听见他道:“你很闲吗,在这里,怙势凌弱?”
“没有!没有么,这次我才是弱势方,就上次竞赛那件事,我来处理一下,小事而已,哈哈。”蒋音尬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
毕竟顾延青是他老爸老妈派来看管自己不要胡作非为、为非作歹的。他可不敢在顾延青面前造次,如果他不想银行卡被停的话。
“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顾延青斜乜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蒋音闻言,立刻故作烦躁地挥挥手,对着他找来的打手、温栩以及许临不耐烦地道:“都滚吧都滚吧,烦死了都看着,滚滚滚滚滚——”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之后再找他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