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顾延青的表情平淡,看不出他的情绪,也谈不上是满意,在温栩给出准确的拒绝答案后,他的目光轻轻掠过段洛,眉梢微微一挑,“听到了?”
段洛觉得他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得意,与庆幸。他怔怔的,没再多说什么,侧身,腾开空间。
随即,他撑起一把黑伞,和温栩共进雨幕中。
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车辆沉静地朝别墅的方位行驶,他的沉闷、冷淡令温栩感到不安无措,他抬眸,看见无数个雨滴迫不及待地落在挡风玻璃上,后被雨刷器残忍地扫开、拨开。
手机传来收到信息的声响,温栩低头,是师兄发来的一段长长的解释他刚才不太礼貌的行为的文字,密密麻麻的,让他有点头疼,温栩并没有什么心思回复,只是看了几眼。
一旁严肃开车的顾延青突然冷声道:“他还挺坚持不懈的。”
“有三次了吧。”
原来上次,他也有看见。温栩蹙蹙眉,不想让他产生什么误会,便说,“上次是他喝醉了,但我也拒绝过了。”
顾延青目光不偏不倚,不太相信地淡淡反问:“是吗。”
温栩侧眸,认真地盯着他,“是呀。”
他的语气和眼神真挚到好像全世界都没有比他还要再诚实的人了。
不过顾延青并没有被他收买,毫不心软地说:“如果我没出现,你还是会拒绝他吗。”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温栩的态度和表情都很认真,“会的,”他温声说,“我又不喜欢他,当然会拒绝。”
顾延青庆幸和感激自己的及时出现,以他对温栩的了解,那人多死缠烂打几次,再对他好,撒撒娇,说不定温栩真有可能会松口。毕竟他是那么好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招对温栩的确有效,因为他确实是很心软,不过仅限于他。
车辆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再慢慢随着温栩的心跳平稳下来,顾延青没有回答他,这让他有点儿紧张。进入到地下车库后,他的表情和情绪都变得模糊起来,让温栩难以捉摸。
温栩顿了顿,还想再说点什么,为自己找补。
但顾延青已经开口:“你什么时候,才会考虑发展感情的事。”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侧过身看向他。
他像是犹豫很久,斟酌很久,才琢磨出这个问题。
温栩却比他犹豫、斟酌得更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难回答,因为,爱一个人很难,爱的副作用会使人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他想,很会爱人的人一定很勇敢。
“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
顾延青呼吸微滞,一颗心渐渐地往下沉。
温栩慢慢地道:“但那是从前,现在起,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考虑开始接受有其他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以前很是排斥,认为很难,现在又想,当顾延青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接受了。
顾延青听他说完后,好像才得以喘息,他敲打着方向盘,不安、焦虑、犹豫,喉结缓缓滚动着,他将自己一沉一浅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随即是自己的声音:“那我也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吗?”
温栩眨了眨眼,认真地看他,他想了想,凑过去,露出一角可爱的虎牙,亲了亲顾延青的嘴角。温栩很聪明,他知道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顾延青最吃这套。果不其然,亲完后顾延青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说:“只有你。”
顾延青是出了名的难约,就好像他一天有忙不完的事要做,24个小时也要掰成25个小时来过。但最近很不一样,好像很轻松就能约出来,并且还带着他不知道从哪拐来的“小男朋友”。
知情人士——蒋音心道,他还不了解顾延青么。招摇过市。司马昭之心。
这还没在一起呢,要是在一起,那还得了?要被天天当面秀恩爱和喂狗粮。蒋音膈应地想。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蒋音打断了正在议论的他们,“顾延青应该快到了。”
大家立刻噤声,并迅速转换话题。
齐迁饮了口龙井,耷拉着眼皮,若有所思,他放下茶杯,转头对蒋音微笑道:“他每次都会带他那个学弟么?”
“是啊。刚好你不是说想见他们么。”
齐迁笑笑,眼睛微微眯起,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挺意外的,喃喃道:“不是说,没在一起嘛。就这么在意吗。”
这里的大部分人温栩都已经认得,除了顾延青那名刚回国不久的竹马。两人远远地对视上,只是浅浅地一眼,点头微笑。但他的笑容和眼神都令温栩感到不适应,嘴角挂着弧度,眼神是没有笑意和温度的,放空的下三白,纯黑的瞳孔让他感觉,好像正被毒蛇盯上。
他微微偏头看向顾延青,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他只是突然察觉到这股恶意的来源是因为什么。
顾延青立刻垂眸看他,低声道:“怎么了。”
温栩只是离他更近了一点,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离晚餐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小时,再加上温栩又吃得很少,顾延青就给他要了热的饮品和点心。玩的时候,顾延青一直投喂,导致脑子转不停的时候,嘴巴也没怎么停过。
玩的是很经典的两人一组的纸牌游戏,一局下来,顾延青和温栩是赢的筹码最多的。
但下一局顾延青似乎没有继续参与的想法,他刚有动作,温栩就察觉到,手指轻轻地覆盖到他的手背上,立刻偏头看向他,眼眸又湿润又亮,“你要去哪?”他小声问。
顾延青被他这没安全感的小动作弄得心软,他温声说:“我就离开一会儿,找人来陪你玩一局。很快回来。”
顾延青来到隔间,齐迁在此静候已久,他坐在这儿抽完了三根烟,顾延青才肯来,他望向顾延青的眼神充满了埋怨、戏谑、好奇以及打量,他的脊背贴着皮座,整个人的状态很放松,抬头看他:“怎么才来呀,离开一会就舍不得了?”
顾延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选择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坐下,姿态疏远淡漠,他的肢体语言和神态,都表达出同一个意思——我们不熟,我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
好像比以前更冷漠了呢。
一副很缺时间的模样。讨人厌得很。
既然这么舍不得,齐迁就成心想多耽误他一会。
“我想的说得很多,想知道的也很多。但最想知道的,还是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再加上顾延青的联系方式后,他才反应过来,顾延青让蒋音给的是他在私下不怎么常用的工作号,免得被打扰。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