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逼宫
薛妙喝完粥,贺嬷嬷知道她目下没心情去泡温泉,便命人在西耳房置了个浴桶,提来温泉水,支起屏风,请薛妙沐浴。
薛妙这才想起自昨日起她就穿着这一身衣裳,慌乱之下顾不上许多,已揉皱的不成样子,外衫上还有斑斑血迹。再看楚@,虽也是一个日夜没有沐浴,但好歹换了身寝衣,寝衣雪白,看起来比薛妙现下的样子要干净清爽些。
不过也只是一点,毕竟这看起来干净清爽的人,刚被一日一夜没换衣裳没沐浴的薛妙紧紧挨着睡了大半日。
夫妻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脏也要一起脏。
薛妙心里因这忽如其来的想法稍稍松快了些,她轻轻弯了弯唇瓣,对着楚@道:“别急,等我沐浴完就来给你擦身子。”
夏日天热,沐浴起来不比冬日繁琐,薛妙不多时就换了身轻便的半旧窄袖衫裙。
贺嬷嬷原本打算趁薛妙沐浴的时候给楚@擦擦身子,见薛妙说她亲自来,贺嬷嬷便备好热水巾帕,又问过薛妙确认她不需要帮忙后,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薛妙揽着楚@肩膀,将他扶坐起来,解了寝衣的系带,往下褪。
寝衣卡在臂弯处,她正要伸手抬起楚@的手臂,视线一转,看着怀里寝衣半褪双目紧闭,任她作为的人,目色微动。
先前被楚@早也练兵晚也练兵,回回弄得她哭求他也不知停歇那几日,她看话本,说伶仃羸弱的公子被女匪抢回山寨,病体无力只能任女匪上下其手,她有一瞬想过,若是楚@有一日也能乖乖躺着让她上下其手,求她放过他就好了。
如今真有了这个机会,她却只想他快些醒来,对着她口是心非也好,装作一本正经故意逗弄她也好,什么都好过他躺在这里,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鼻头泛起酸意,薛妙及时打住,深吸一口气,撇开那些念头,把寝衣从楚@身上脱下,拧了拧巾帕,为他擦身。
上半身很快擦完,薛妙替楚@换上干净的寝衣,反手掀开薄衾,对着楚@的亵裤缓缓眨了下眼睛,一瞬的犹豫过后上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下。
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擦就擦。
念着清心经摒着一口气迅速擦完,薛妙拉过薄衾盖住楚@,正要转身,脚下一顿,想了想还是折身给楚@换了条亵裤。
否则到时谁进来不小心扯动薄衾,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吃亏的不还是她?
……
五日后,用过午膳,薛妙正小心扶着楚@,一点点他喂水,忽听院里有响动,她拿帕子揩了揩楚@唇边的水迹,将将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就见来人已到了门外。
常旭神色凝重,大步进了屋子,站在卧房的屏风外道:“王妃,黎贵妃把持翠微宫,挟持陛下意欲逼宫,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带人去救驾,其余人会留在庄里护卫,请王妃万事小心。”
这几日常旭忙得见首不见尾,庄里的守卫也不知不觉增加了许多,再有楚@那日昏迷前提起过行宫,薛妙心里早有预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更没想到竟是黎贵妃。
然而念头一转,薛妙心里又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黎贵妃多年盛宠,然而上头始终有皇帝潜邸之时便相伴左右的皇后压着,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底不如做了太后来得舒坦,更何况她膝下有五皇子楚简。
楚简性情虽有些不大稳重,但向来得皇帝喜爱,时日久了,黎贵妃自然会生出些想法。两年前秦王遇刺,太子被废移居鹿幽台,黎贵妃那时恐怕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暗中在朝中拉拢臣官,发展贵妃一党的势力。
黎贵妃及其党羽本以为将三皇子楚慎扳倒,楚简就是皇帝余下的血脉中唯一一个能堪当大用的皇子,这才指使兵部侍郎柳少全趁机在废太子谋逆案中以诬告的手段,引皇帝对三皇子起疑心,从而削剪甚至拔除三皇子的势力。
却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楚@从中插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事情超出了黎贵妃的控制,更是让皇帝起了让废太子重回东宫的念头。
黎贵妃日日侍奉在御侧,眼看着皇帝的念头日盛,自然不能让他当真昭告天下重立太子,到时过往一切谋划尽付东流,于是按捺不住,趁皇帝御驾在行宫,不比皇城之中八大禁军护佑,守卫森严,此时行逼宫之举倒也是个再难得的好时候。
遑论她早早勾得内卫副统领拜倒在她宫裙下,只要内卫把控住皇帝寝殿,挟天子令诸卫,一旦得手,便将行宫之中有异议的人格杀,再随意推到什么人身上,到时不仅得了皇位,还能借机铲除异党,自己又得了个救驾有功的好名声。
真是好打算。
只是薛妙左思右想,始终觉得黎贵妃此举仍是冒险了些,她不信以黎贵妃谋划多年的心性,会当真相信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若楚@此时率京畿驻军,拥护废太子,占下皇城,以楚@从前的声望,局面恐怕会顺势倒向这边,到时行宫之中黎贵妃一党自然就成了被“清君侧”的那一边。
除非……她知道楚@近日会出事。
薛妙想着想着,心头猛地一跳。
叱力阿绰不知楚@体内的毒已解了大半,在帝陵之中设下陷阱,引得楚@余毒发作。按照他的计划,楚@此时应当已毒发身亡,到时秦王府一脉群龙无首,自然无人再有心思去顾及鹿幽台的废太子……
而黎贵妃……
那日自紫宸殿出来,在昭庆门遇上云韶府的舞姬的一幕忽然浮现在薛妙心头,那宫人说是黎贵妃请去的。
楚@曾说过,叱力阿绰的人和云韶府的人有暗中往来。
薛妙猛地起身往外追了两步,随手点了两名侍卫,对着其中一个飞快吩咐道:“你速速去追常旭,告诉他黎贵妃可能暗中与叱力阿绰勾结!”
说完又转向另一名侍卫,“我不知你们私底下是怎么联络的,但鹿幽台可能有危险,务必将此事传到,让他们小心提防。”
那两名侍卫神情一凛,朝薛妙行了礼,先后转身大步朝外走。
待人走后,薛妙在门外站了站,折身回了卧房,坐在床侧楚@身边,不自觉地掐紧了指尖。
但愿她方才是想多了,否则若是刚才去行宫传信的人没追上常旭,叱力阿绰的人借着黎贵妃的手埋藏在行宫暗处,在双方交锋对峙之时,趁人不备暗中放冷箭刺死皇帝,再对鹿幽台的废太子楚明下手,到时帝位空置,大周必定陷入混乱。
薛妙望着楚@,不安地握住他的手,慢慢坚定了神色。
这大周,是他十三岁起弃了万人上的御座,上马杀敌下马攻心,用十五年守得的安宁。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的心血白费。
……
接连晴了半月的天在这一日午后忽然阴了下来,乌云暗沉沉地堆在天际。
翠微宫中,皇帝寝宫外的玉阶之上,韩立严持刀在手,率内卫与御林军对峙,在黎贵妃给出信号的那一瞬,他便抽刀斩了内卫大统领林p,其余人中没有眼色的也早被他的人抹了脖子。
寝殿内,昏昏沉沉接连睡了数日的皇帝被黎贵妃一碗药唤醒,双目清明的一瞬,他嘶哑着嗓子大喊:“来人!护驾!把这个犯上作乱的贱人给朕拿下!”
然而一连喊了数声,始终无人应答,只有坐在一旁的黎贵妃,好整以暇地噙着一抹笑看着他。
“韩恩!韩恩!”
皇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稳坐帝位十六年,轻易不会露出软弱慌乱的神色,初时的惊悸过后,他强压着心里的惶惶问黎贵妃:“你要做什么?”
黎贵妃掩唇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水,待搁下手里的茶盏,她才冷笑一声,道:“妾身有些东西想请陛下赐予,但想来陛下不会轻易应允,妾身只好与陛下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