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密谋策划 听过谁也会起风疹来着?……
暴雪封了密道出口,舒池朗、云执、元郎只得同舞团一起等待,因宋清尘在北祁堂是传闻中的“五当家”,他昨日夜里娶了“胡姬”,舒池朗一干人因是那“胡姬”的兄弟,被北祁堂的管家安置在了客房里,一应待遇都高了不少。
过了晌午,五当家宋清尘才携了他“夫人”李玄玄来到舒池朗三人所在的石屋。
舒池朗见宋清尘紧紧拉着李玄玄手,就明白了七分,笑道:“恭喜五当家啊,抱得美人归。”
宋清尘见元郎四下查看,合了门,才张嘴:“舒大公子,你是脑子不好使么!我派人发了多少日的《道德经》?就这晚宴我都办了三场了!再等不来你,我就只得杀出去了!”
舒池朗上去朝着他胸前就是一拳,“诶!你还好意思说!我日日顶着雪,四处奔走!谁知道你发《道德经》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多惆怅!我使了多少钱,才在这荒凉的地界,买快马信使去给江秋白和你舅父求救!银钱也就罢了,我不在意!可你知道我这心情嘛?啊,你说说!我何曾如此提心吊胆过!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看我蹉跎的!”
宋清尘看着舒池朗,两人一通抱怨,而后哈哈大笑。
李玄玄白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你不知道我们到敦煌这些天,没一日过过好日子。”
宋清尘眼中瞬间温柔,拉李玄玄坐在身边,“夫人说的是,阿蒙再不敢了。”
舒池朗撇撇嘴,“元郎和云执还小,你们新婚燕尔,可否注意一下?”
宋清尘笑而不语,他从袖笼中拿出一张绢布,画着北祁堂的地图和密道图,上面墨痕才干,“都过来,聊正事。”
宋清尘将他当初从鄯州一路追查粮草来了敦煌,入了敦煌之后,如何深入北祁山寨的种种因缘际会和发现,与大家讲了一遍。
这北祁堂的大当家是个突厥人,其实就是突厥归顺大唐那一支,当年以质子身份去过长安的巴彦。
宋清尘当初以奴仆的身份混入了北祁堂,还可偶尔借着办差的借口,出去传送消息。而后从他偶然设计,救了巴彦一命,成了北祁堂的五当家之后,反倒被困住了手脚,三当家和四当家对他都十分猜忌,他只好谨慎行事。
借着巴彦和二当家出山办事,是他等众人进来北祁堂,里应外合的最好时间,只好撞运气,一月办了三场舞宴,就等舒池朗一行人来此。
“若是我一人,实在不行就杀出去逃跑,都好说。主要是,我在这里遇到了白野望和裴琳芝。我总不能见他们入了虎口,撇下他们而去。”
李玄玄诧异,“此前听池朗说,你最后传出去的消息,就是遇到了琳芝他们,可是,白野望不是流放了么?怎么会在此处呢?”
宋清尘说道:“当初白野望受他父亲,那桩科考舞弊案的连累,被流放碛西,当初裴琳芝就跟了过来。后来赶上二十五皇子命丧逍遥观,圣上不是借由其他事情大赦天下么。因他父亲白誊已死在流放路上了,有之前的官员就上书求了情,是以白野望也在大赦名单里。流放之行免了,只是以后不可入朝为官,一世白衣,也不得踏入长安半步。我也是入了北祁堂,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他,才知晓他们二人误入此处的事情。”
裴琳芝重情重义,一路远远的跟着白野望流放,直到圣上大赦天下,恢复了自由身的两人眼见就成眷属,可却在此刻出了岔子。
当年意气风发的咸阳少年白野望,一路流放,害了病,因长期没能就医,越拖越严重,好在大赦令到,裴琳芝忙带着他去瞧大夫。这病是日积月累来的,自然也要慢慢的治疗,两人便在挨着医馆的客栈住下,三天两头往医馆看病。
只是不巧,这医馆就是北祁堂通往敦煌城里的密道出口所在。两人不小心撞见了这个机密。好在两人随机应变,且那医馆的大夫是个慈悲之人,不忍多造业障,就同北祁堂的人寻了由头,说这二人是流放犯,本就对唐朝廷有恨,且一人能武,一人识得茶道,不如留下,入得北祁堂办事。
本来白野望是习武之人,带着裴琳芝,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可因白野望这病生的实在奇特,总觉乏力,将养了许久,也不见起色。两人只好就此停下,待养好病再想其他方法离去。也因这个原因,宋清尘带不走他们,才急着盼望舒池朗带人援助。
李玄玄忙问:“元郎,今日我们行程有变,可通知了江公子?”
元郎点头,“我一早就去那最高的雪松上,吹了羊骨笛。”
宋清尘疑惑,“此处群山围绕,官府一直找不到入口,吹笛子能通知他们?且,我上午并听到笛音啊?”
“那羊骨笛是特制的羌笛,吹出的声音,同山中雪鹰的叫声一样。常人听不出来。虽然江秋白不知晓入口在哪里,可是知道定在此群山中,所以沿着整个山脉,各处都布了人,只要我们吹羊骨笛,他们就会明白。且山谷空旷,有回声,声音足以传到山外。”
“那如何辨别是真的雪鹰,还是你们发出的?”
李玄玄说:“暗语。我们编了一套简单的暗语,通过不同频次、高低的鹰声,来传达简单的意思。上午元郎吹得羊骨笛,应该是三长音加三短音,告诉他们暂时搁置,但是我们安全。”
宋清尘不禁佩服:“若夫人是个男子,参加科考,定在我之上。”
李玄玄总不能说这是密码学,估计即便是解释出来,旁人也未必明白,其实自己不是才华出众,只是略知皮毛,只好不再解释。且她眼下已认定宋清尘是她此生挚爱,想将前尘过往,当做一场梦,从此抹掉。只好说:“我从前……奇门遁甲、军事兵法、江湖恩怨的杂书,什么都涉猎一些,知道一点点而已。”她忙转移话题,“是不是雪停了之后,我们就可以走?”
宋清尘摇头,“扬州逍遥观那把火就是王甫一烧的,还不慎将自己烧死了。摆在明面上的,这粮草鱼符案与十皇子脱不了干系。可既然我们还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即便十皇子自己说这事是他干的,也没用,因为我们没有证据。”
“你要等巴彦回来?”
“是,一来,还有两万石粮食没有找到,二来巴彦的定有往来书信或账簿,我们总得拿到些东西才行。”
“我们在鄯州遇到散户的米粮商贩,卖桃花米,其实那米就是当日你在逍遥观拿回的那种,微微生了些曲而泛红的米。想来他们此前一直谨慎,没有动过那米,近来觉得五年都过去了,可以散出来了。”
“你们有什么线索?”
李玄玄解释道:“米商的老友,是个突厥人,是给巴彦跑腿的。且巴彦从未去过扬州,他们听闻的那个巴彦是假的,真的巴彦在去年九十月的时候,正迎娶第十八房妾室。”
宋清尘看了一眼舒池朗,“那我们的猜测就没错,这幕后之人,借由巴彦截了粮草,简王当年遇到的突厥流兵,也许不是凑巧,是有人谋划的。”
李玄玄看着他,似在寻求答案,“阿蒙,你不觉得奇怪么?”
果然,宋清尘总能明白她想说什么,“嗯,奇怪。好似有人在扬州时,特地将巴彦这个关键人物,告诉我们。可又好似,不想全告诉我们,只透露了一点点,指出了一个方向。”
“巴彦不是还有两日才回,我们先摸清这里的地形吧。”
宋清尘已将北祁堂的各处石室和密道画在地图上,一一同在座的人讲解。这密道在数百年前曾是沙漠地区储水的地沟,久而久之逐渐被弃用。众人皆是感慨,敦煌之下居然有个石城,石城之内居然纵横遍布了许多密道,最是可怕,居然有一条密道,通向城内。
“通往城内只有这一条密道?”
“嗯,据我所知,就一条。多了风险也大。不过狡兔三窟,会不会有别的密道,专门只给巴彦逃生用的,即便我是五当家,目前也不知晓。”
众人又将所了解的东西,一一展开,另作筹谋。
李玄玄想着与裴琳芝已近两年没见,便同宋清尘、舒池朗一道,寻裴琳芝而去。
裴琳芝见到李玄玄时,已是晚上。她才从茶室里退出来,就撞上了一行人。她似个小孩子,一下抱住了李玄玄脖子,开心了笑了许久。
李玄玄也笑着回应她,本以为她爱白野望是苦,一路跟着流放是难,毕竟她是裴祭酒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所遇不过诗书雅琴,却不曾想,在这样的环境里,与人为奴,却丝毫没有幽怨和哀伤之情。出乎意料的,竟然比早先在辋川院见她时,还要活泼许多。
裴琳芝带着他们去了自己住的地方,见了白野望。同样,白野望的脸上并无流放之苦,较之从前,竟多了些淡定从容之色。
一行人寒暄过后,聊起天来。
“玄玄,你定是想不到。眼下我在这茶室还是头等厉害的角色呢,多亏当年在辋川院,和你学了不少茶道,竟都用得上。我那时不懂,你堂堂一个公主,为何要在辋川院,学商贾之道,做起生意。也不懂,你那时说的,即便为女子,也应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眼下,我都明白了。虽然这里比不得我在长安城里的锦衣玉食,可白郎在,我就待的很安心。”
同样的话,李玄玄也同李敏讲过,可她知晓,她的四姐姐定没有裴琳芝这样的通透,将或者最本质的东西了悟在心上,“能见到你们还在一起,真替你开心。对了,白公子到底是什么病症?”她瞧着白野望除了瞧起来有些无力,别的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