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议政厅内,大臣都已散尽。
常年驻守在白宫外的骑士长神情严肃的走进议政厅,屈膝,“陛下,那几位使臣都已完成受割礼。”
维希娅放下手中的文书,漫不经心的瞥去一眼,眸中透出冷意,“没留下什么痕迹?”
“陛下,做的很隐秘,”骑士长嘴角小幅度的抽搐着,只觉脊背霎时一凉。
想到西斯廷使团里的使臣多是轻佻的模样,骑士长又觉得他们活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陛下会暗地里下令将人灌醉再行割礼,最后将人衣不蔽体的扔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半晌没有动静,骑士长小心的抬头望着上方,“陛下。”
维希娅陛下正以手撑额,神情并未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而舒展,看起来面容恍若更加冷酷。
回过神来的维希娅挥手让人退下,等到四周再次恢复成空无一人时,维希娅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迷茫恍惚的神情。
距离艾格斯上次入宫已经过去三天,可是温琳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听艾格斯说,温琳在茵河村中忙碌不已,几乎从早到晚,没有任何时间休息。
可以前再忙,温琳也不会三月都不入宫。
维希娅知道,她或是真的生出了芥蒂。
端坐在议政厅内,直到快要入夜,维希娅推开所有处理好的文书,步伐似风往白宫外掠去,“备车,去茵河村。”
“是。”
雅兹夫人动作顿了一下,眸光复杂的落在维希娅身上,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已有三个月陛下不曾与温琳阁下见面,她们若是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及时止步,雅兹乐见其成。
然而这三个月,哪怕维希娅陛下将自己躁动挣扎的情绪掩饰的很好,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贴身侍奉的雅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
陛下对温琳阁下的感情,并未因没有见面而损伤分毫,反倒是更加浓烈了。
当晚,一架没有任何标志却难掩奢华的马车静静停在茵河村村口。
温琳正在建好的学校里与路切斯商量下一阶段的教学安排。
学校已经试行一个月,学生不限于孩童,还有分批次被安排进来学习的大人。
安排给孩子们学习的课程要简单许多,先从最基本的认字、算数、逻辑开始启蒙,温琳找来了路切斯,作为交换条件,她会在教堂开设教授医学与神学的课程。
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有关下一阶段发展的课程,科学的耕作知识,最基本的医疗知识,食物的保存与酒的酿制等等……
贵族们预先订购的农具下个月就能全部送过去,一同跟着去的还会有培训过的村民,还有王城内的店铺也该上新,酒精、酿制的新酒、可口的食物等等。
目前能被允许进入学校学习的大人与小孩都经过布朗的筛选,并签下了终身的死契,要求不能在未得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泄露茵河村中见到与学到的一切。
温琳打算将这批人培养成学校的第一批老师,毕竟自己的精力有限制,等到学校彻底开放,再由他们教授其他人。
静静听着温琳说完,路切斯适时提出有关于这些知识在索尔教区推行的建议。
虽然温琳是索尔教区的主教,但看她目前的意愿,似乎一点插手教区事务的意思都没有。
路切斯握着手中的十字架,目光落在虚空处,放缓语气,幽幽道,
“温琳主教,索尔教区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它会成为你的助力。”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温琳挑眉看向路切斯,调侃道,“路切斯大主教,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这些话理解为背叛了圣廷。”
闻言路切斯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他亲眼见证着茵河村的变化,亲眼见证着方庭斯贫民区里贫民生活的改善,路切斯里脑子里冒出了路弥导师留下的一句话。
“我背叛了龌龊的教廷,而不是信仰,它就在那,不会因我的处境而改变。”
听清路切斯的低喃,温琳露出露出一抹真切的微笑,她由衷的感慨道,
“路切斯大主教,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真正的布道者,就像你的导师那样。”
目光从窗外移到温琳带笑的眼睛上,路切斯轻轻勾唇,不过片刻之间,神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他久久的注视着温琳,突然道,“阁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所知的有关于萨瑟兰家族的一切。”
温琳稍显意外,严格来说,她还没做完全做到路切斯的要求,“为什么会选择在此时说。”
“因为你正在做的一切会让你更快步入致命的危险中,或许我该尽早的提醒你。”
将手中的课案放下,温琳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路切斯,继而若无其事道,“阁下,请便。”
与此同时,叩门声骤响。
“温琳阁下,陛下正在村口马车上等您,”眸光颤了颤,温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回道,“我知道了,”
说完,温琳朝着路切斯示意,让他继续说。
稍感意外,不过对于温琳的举动,路切斯未曾说什么,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了导师路弥留下的笔记,上面清晰的记载着当年发生过的一切。
温琳接过笔记翻看,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骨肉匀称的手指停在绘好的一张图上。
图上绘的赫然是卡森神甫交给温琳的小球。
看着温琳的动作,路切斯在一旁解释,“它被圣廷的主教们称们圣物,据老师记载,教皇凯特伯雷曾亲眼见到古妮薇尔夫人用它使死人复生,用它穿越空间,逃脱追捕。”
“所以这就是教廷不择手段要逼死她们的原因?”
“是,然而不仅限于此,你的母亲博学仁慈,无私的向着平民传授她的知识,虽然只在萨瑟兰公爵的领地内传授,但这仍然让教会惧怕,面对一个真正手持圣物的神,一群混迹在圣光下的卑劣者怎么可能不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