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尽管对这个答案早有准备,但当林菀亲耳听到江军说出这两个字，才发现这两个字的重量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她亲眼见过江军杀人，也知道他这种道上?混的手上?没沾过血腥才奇怪呢。可平阳街这地界儿就是这样的,只有教父没有圣父,你?不吃人人就吃你?，他们?都吃过这样那样的亏，所以?她不愿意带着正义感去评价孰是孰非。
江军坐过牢，整个小吃街都知道,她就算不打听也略有所闻。至于?坐牢的原因,她以?前没兴趣知道。后来，在‘月色’重遇江军，她猜过,打架斗殴，谋财害命，不过这是仿古街的常态,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那会儿她不乐意跟江军扯上?关系，是不想走上?林落的后路。再之后,吴婶也点过她，江军犯的是qj罪,她半信半疑,毕竟她实在想不出凭江军的条件还?需要?靠qj来满足生理需求,但她心里还?是犯膈应,也打定了主意断了来往。如果中间不是横插出苏三?这么个事,兴许她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那天在‘春色’他为了她们?姐弟三?人跟自己的死对头拿命赌，尽管最后靠运气赢了,不过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心动了,她愿意对他的过去既往不咎，对他现在视而不见。也许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对她好的，她尽量回报，对她不好，如果有机会她也会还?回去。别人的事她不掺和，力所能及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无能为力的，她袖手旁观。她的生活范围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什?么善良什?么正义感也都局限于?此?了。其实不光她是这样的，小吃街的人也这样，平阳街的人都这样。
最后就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优盘，那段视频应该就是压垮林菀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后，甭管江军从前对她有过天大的恩惠，如果证实了那个对林落施暴的人就是江军，她也绝不会留情，哪怕是被?利用了，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林菀心里五味具杂，理智告诉她这会儿不能翻脸，她要?做的就是接近江军查出真相。可一向冷静理智的林菀却做不到，她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慌乱、愤恨、茫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看着江军，声?音发抖，“对不起，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她的表情有些疯狂的偏执，说完她茫然转头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被?江军拽住了胳膊，他大概也犹豫过，踌躇过，兴许也放弃过，可哪怕万劫不复了，他也想留点奢望，“我可以?解释……”
林菀任由他拉着，没挣扎，木然道：“你?已经解释了，qj犯就是你?最好的解释了。”
江军闭了闭眼，手上?用了劲儿，人就顺着力道投进怀里了。他紧紧地抱着，头在单薄瘦削的肩膀上?，静默了半晌，才悄声?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不是，等以?后事情都了了，你?就知道了，再耐心等等。”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似的，突然撕破了黑夜，也刺激到了林菀已经麻木的神经。她立马就抓住了重点，推开江军，追问道：“等什?么事了了？”
江军有些恼恨自己的一时冲动，这会儿只能打太极了，“你?就别问了，问我也不能告诉你?，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菀一直都知道江军是个有秘密人，而就在刚才她觉得?碰到那个秘密的边儿了，她有些亢奋，“为什?么要?等到以?后，现在不能告诉我吗？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你?拿一件没有的事骗我哄我？”
江军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本正经情不自禁都是错觉，“激我呢？宝贝，别跟我耍小聪明?，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那点小心思我再看不透，我不白活了嘛。”
那天推心置腹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说到底林菀还?是接受不了江军是qj犯这个事实，尤其他qj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她的亲姐姐。江军也没勉强她，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绝口不再提这事了。表面上?看好像是各退一步，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为了各自目的的一种变相妥协而已。
有了江军的这层关系，林菀出入‘月色’的频率由隔三?差五到每天报道，俨然成了自己的窝。‘月色’装修改良之后，经过短暂的缓和期，已经逐渐步入正轨。只是装饰的再华丽，再有格调，来这儿的玩的不是没品位的大老粗就是以?前吃喝嫖赌的老客，林菀真觉得?糟蹋了地方了。
晚间的‘月色’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怪不得?外?面的人都叫它‘销魂窟’，果然衬得?起这个‘雅号’。林菀撇了撇嘴，始终不习惯。看场子的人是大飞，见着林菀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叫得?那个亲。大飞这人没别的，就是嘴好，总是能把人哄得?乐乐呵呵的。就是林菀这副冷性子，都乐意跟他聊上?两句。
“呦，嫂子来了……”
“你?哥呢？”
“军哥在里头谈生意呢，嫂子你?找军哥有事？”
林菀摇头，“没事，就是闲逛，我在外?面等他好了。”
大飞看场子走不开，又不放心把林菀一个人撂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没法跟江军交代，思来想去，就提到，“要?不叫娇娇陪你?坐会儿？”
林菀刚想说也好，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大门口一阵骚乱，紧接着冲进十几个警察，进来就推推搡搡把人都赶到了一处，嚷着，“别动，例行检查，都给我老实点……”
这场面林菀只在TVB的刑侦片里见识过，真发生在眼跟前，可没了看热闹的兴致，顿时懵了，“大飞，怎么回事？警察……”
大飞见怪不怪了，安抚道：“没事，嫂子，条子例行检查，我先去招呼招呼。”
林菀总觉得?来者不善，果然，大飞嬉皮笑脸的虚与?委蛇，又是点烟又是赔笑脸的，可人家显然不吃这一套，当即就摔下了脸子，“废话少说，别妨碍我们?兄弟办正事。”说着，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的人，“去里面搜……”
大飞眼见着拦不住，也撂下的脸子，换了个姿态，“方警官，这不大好吧，我们?这儿小本营生，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虽说您是官我是民，可不管是搜查还?是拿人总得?师出有名吧？”
方警察冷哼了一声?，显然有备而来，“有人打电话到派出所举报，说你?们?这儿做毒品交易。我们?接到线报就赶过来了，你?在这儿拖拖拉拉的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大飞两眼瞪得?跟灯泡似的，不可置信，“毒品交易？呵，他娘的，这是我大飞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哼，是事实还?是笑话，搜完就知道了。”
大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听这话搜查是势在必行的事了，开始讨价还?价，“方警官，你?搜查可以?，要?是没搜着违法乱纪的玩意……怎么说？”
“没搜着最好，难不成我还?得?给你?送面锦旗，表扬你?遵纪守法？”
大飞假笑了两声?，“锦旗什?么的还?是免了吧，那玩意在我这儿就是擦鞋的抹布。小弟我这儿开门做生意的，求的就是以?和为贵，只是你?们?这么一来，以?后哪还?有客人敢登门了？”
“那你?想怎么办？”
大飞得?逞地嘿嘿笑着，“这好说，你?们?搜不到东西就告诉我那个举报人是谁怎么样？”
方警察狠狠地剜了大飞一眼，“跟警方讨价还?价？”
“那‘月色’的损失算谁的？要?是那个人有事没事的就去派出所举报，今儿说我们?做毒品买卖，明?儿又说我们?杀人放火，‘月色’的门槛都要?被?你?们?踩烂了，那咱们?还?怎么做生意了？”
方警察说不过他，闷不吭声?地往里闯。
大飞也没拦着，刚才胡搅蛮缠那一波无非就是攥了一个面子，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搜不到东西还?会赔偿损失，能给个说法都是天大的面子了。
这帮条子如此?兴师动众，绝不是临阵磨枪仓促上?阵，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大飞皱着眉头，脸色沉了下去。
林菀跟大飞一样，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预感应验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跑过来报告，说是在男厕所的一个马桶里发现没来得?及冲下去的baifen。
那么一小包足够可以?定□□的罪名了，方警察顿时趾高气昂了起来，捏着那透明?包装的一角在大飞的眼前晃荡着，“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大飞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我无话可说……”
方警察更得?意了，摆头示意着，“那就走吧……”
大飞什?么也交代，只是回头看了林菀一眼，然后就被?他们?带走了，跟着去的还?有大飞手底下的五六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