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疼痛在骨头里疯狂的生长,撕扯着五脏六腑，像利刃一样刺穿大脑。百合的手指紧抠着胳膊上的肉，缓解身?上的钻心蚀骨的痛。她使劲地挣扎,可仍旧挣脱不?了苏三的束缚。她绝望地大叫道：“是,我不?要命了，这?条命我早就要不?起了。活着太痛苦了，我就想让自?己快乐一点，好受一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我求你,别管我了，就让我这?样吧……”
她的话重?击了苏三心底的一处柔软，他?从没在意过她的感觉,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她这?是这?样的痛苦，宁愿靠毒品饮鸩止渴，也不?想好好地活着。苏三只觉得心里一阵闷痛,他?紧紧地抱住百合，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把这?玩意戒了，戒了我就放你走,你乐意干嘛就干嘛,好不?好？”
那一波痛疼感消褪了些,百合急促地喘息着,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呆在苏三的怀里，听到苏三话,她眼里略微地呈现一丝憧憬，“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苏三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要求道：“但有一点，必须把这?玩意给我戒了。”
百合也点了点头，毒瘾过去了，浑身?充斥着一种疲惫的无力感。她虚脱地靠在苏三的怀里，感觉却是从未有过满足。
过了许久，苏三捡起被他?甩在墙根的拎包，从里面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他?在手里颠了颠，转头问百合，“都?在这?儿？”
百合盯着那包东西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些渴望，毒瘾发?作时，什么礼义廉耻都?忘了，这?会?儿清醒了，觉得有些羞愧，“就这?些……”
“你不?是说冲厕所了吗？”
百合晃了晃头，“我当时没来得及，就把它藏垃圾桶了。我以为那个?人是你的人，担心他?去报警。趁他?们不?注意，我又回去把它取走了。”
苏三把包翻了底朝天，确定没有了，才把那包东西揣进兜里。见?百合面露疑惑，道：“我替你扔了，免得你忍不?住的时候再动歪心思?。”
也好，瘾头上来的时候，那滋味确实很难忍。
百合咬着唇，别扭道：“那十五万……”
苏三把倒在地上的东西粗鲁地往包里装，听见?她说到钱，冷笑?道：“不?用还了……反正你也还不?上……”
“……”百合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苏三把包收拾好，递给百合，“走吧，我送你回去……”
百合接过包，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行。”
苏三若有所思?盯着她，过一会?儿，凶巴巴道：“怎么，怕江军看见?？”
“他?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苏三的脾气?又上来了，“怕他?看见?你跟我一块，不?要你？”
百合已经疲于解释了，但她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的和谐气?氛，“不?是，我是担心你……前阵子‘月色’出了不?少事，都?以为是你做的。要是让他?们在这?儿看见?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三想想也是，但又放心不?下百合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你先走，我在后面看着……”
林菀不?知道他?们何时结束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她只记得在萧条的街道上看见?江军急匆匆地奔过来，见?到她人安然?无恙才松一口时的神情。那一刻林菀真想问他?为什么伤害林落的人是你？之前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不?是江军，毕竟只是看着像。也或许视频里的那个?女?人不?是林落，她甚至还想过是百合，她们长得那么像，认错了也说不?定。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别人，不?是百合，就是江军和林落。
想到林落这?多年遭受的苦难，她就没办法不?怨恨这?个?男人。她跟林落说过，要给林落一个?交代的。
林菀怔怔地看着江军，许久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江军，我好难过啊！”
江军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凝重?的神色缓和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痞里痞气?地说：“怎地了，妞，跟哥哥说说……”
林菀摇了摇头，随即编了一套说辞，“刚才疗养院打电话来说我姐的病又重?了。”
“你姐……”江军的动作顿了顿，踌躇了半晌才说：“她……在疗养院？”
林菀点头，“已经很多年了，时好时坏的……”
“什么病？”
“精神失常……”林菀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那件事之后就这?样了，好的时候还能认出我，不?好的时候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她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嗯……”林菀忽然?转过身?看着江军，“咱们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我想带你去见?见?她……”
江军怔了怔，才说：“哪天的吧，等我忙完的……”
林菀也不?强求，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林菀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江军，她突然?想到视频里那个?男人两腿间的深褐色月牙胎记。尽管事情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可怜的幻想。
“江军，你为什么纹身?？”
江军脑子里正想着事，被她冷不?丁地这?一问，竟给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菀不?敢问的太直白，轻描淡写道：“是小满，他?屁股上有一块胎记，他?觉得难看，就想纹身?，我把他?骂了一顿。”
“哧……”江军好笑?道：“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学坏了？他?不?穿开裆裤还怕露屁股？你骂的对，小小年纪不?学好该骂。”
林菀故作娇嗔道：“那你呢？纹的满身?都?是。你是不?是也为了遮胎记？”
江军只当她闲聊，所以没想别的，张嘴就来，“老?子身?上别说一块胎记了，就是一个?痣都?没有。在道上混都?纹这?玩意，吓唬人的。”
“你真的没有胎记？”林菀不?确定道。
江军坏笑?道：“不?信？你自?个?儿看看。”
林菀看他?不?像是说谎，而且也没有必要撒谎，毕竟他?不?知道她看过那个?视频。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视频里的那个?男人腿间有一块胎记。如果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不?是江军，可怎么会?这?么巧合，连当年的亲历者苏三也证实就是他?。如果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是江军，那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林菀的脑子又乱了，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她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