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重启
自从那天起,程澄便觉得心好像空了一角,好像这一角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依旧每天快乐地吃喝,在程府养伤的日子是枯燥无聊的,时令快近冬日,阳光是少有的,近日又接连下雨,有时候他就会卧躺在床榻上叫小羽把窗户打开,静静看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养病的时间就这样无聊又虚无地过。空下来的时候这缺少的一角就开始来彰显他的作用了。
心脏会痒痒的麻麻的,能明显感觉这并不是完整的日子,他缺少了一点东西,而心脏缺少的一角一定是他心脏最强大的防御功能,没有了这一角,毒蚁肆意地爬进了他的心房侵占领地,将心脏慢慢啃噬,这时候他会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寒风从心房呼啸而过,一片空荡的凉意。
寂寞、恍然、怅然若失好像一切都不似人间,眼前的一切都化为虚影,迷迷糊糊间好像见到一个虚晃的人影站在他面前摸摸他的头。
等他一睁眼便是傅浔站在他床前冲他温柔的笑,手里总是端着姜汤鸡汤或者粥,知道程澄不爱吃又哄着劝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程澄的错觉,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人变得更加温柔了。
从前的傅浔虽然温柔但骨子潜藏着强势和野心,现在……程澄看着面前这个一口一口喂自己粥的人,并是不是轻柔地吹了吹才送进嘴巴里,好像……只剩温柔了?
今日天终于放晴了,窗外的枝头还有些几只麻雀在叽叽咕咕的叫,大夫从程澄的手腕上收回手,露出一个笑容,“公子身体已经大好了,之后只需要在喝几副药就可以了,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古芝叫小桃领着大夫去领赏钱,随即握着程澄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马上就能哭出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屋子里一大片人乌泱泱的,看着天气正好晴朗,他转头问傅浔,“外面的府邸收拾好了没有?”
傅浔现在的太子位已经被废了,拥护了傅灏当太子,自然现在也不住在宫里了,皇帝虽再怎么不喜傅浔倒也还要顾忌皇室脸面的赐予了一个宫外的府邸,只是那个府邸一直空着,因为程澄一直养着伤不适宜行动,收拾府邸又是一项大工程,所以只好一直拖着,今天有时间,程澄就想着尽早办了,不然一直住在程府像什么样子。
傅浔点点头,显然也明白了程澄的意思,“收拾好了,尽早就可以将东西放进去。”
程天古芝看着两人一个眼神就心有灵犀,隐秘地相视一笑,“行,你们想好了我们也就不挽留了。”
程天更是拍了拍程澄的肩,“你个臭小子早点滚,我看见你就烦。”程天如往常一般,没有收拾好力道,程澄又是刚初愈的病体,被猛地一拍直接身形一晃,连咳嗽了几声。
古芝见状直接一巴掌拍向程天的头,“你手那么重不知道收点力吗?啊?你手劲多大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瞒着我去打仗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调虎离山?”
古芝边打,一边揪住程天的耳朵边骂边拖,“老娘今天就好好和你算下账!”渐行渐远。
程澄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人打闹,甚至隔着人影都快听不见了还能听见古芝彪悍的骂声,果真是他娘,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程澄从床榻上起身,一阵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又连忙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这个天怎么这么冷了?”
小羽看着程澄,有点好笑:“现在已经入冬了啊。”
入冬了?完全没察觉,的确他一天没困在这个宅子里,房子里摆着各种暖炉怎么可能察觉到冬天的来临呢?要多出去走走,感觉这副病体养了太久,自己的心也得病了,下定决定将身子试探出去,招呼着小羽:“快快快,把衣服给我拿来!”
小羽飞快跑出门说:“这几日做了新入冬的衣服还没拿过来,我马上去拿。”
在小羽开门的瞬间,涌进来的冷风也让程澄不由自主地身子抖了抖。
傅浔见状,把房间所有开着的窗户关上,又将床上的被子一把将程澄整个包裹进去,“等会暖炉就会发生作用了,房间等会儿就会暖和了。”
程澄整个人带着被子都是被傅浔两手锢着,柔软的被子下依旧能感觉到肉体蕴含的磅礴力量,甚至头低着还能听见心跳扑通扑通的,两人自从程澄去边疆前一晚温存了一次,之后可以说是身体接触都很少,他以为傅浔会责怪他,对他生气,冲他发火,但没有,他甚至对他大小声都没有,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件事。
只是不知道是忘记还是不愿意提起,他见傅浔没有提起自己也不好主动找不快活。
程澄侧耳听了听心跳他有点羞赧带着想调情的意思,故作推了推傅浔,“你离我远点,热。”
“好哦。”傅浔将手放下,退后了几步。
程澄:???傅浔原来这么不懂情趣,这男主怎么一点都不懂欲拒还迎的套路呢?他还配当《天下》文中知己无数的男主吗?
程澄抱着一圈被子原地怔愣。
恰巧这时小羽抱着衣服回来了:“公子看看这新衣,是不是特别好看。”
程澄整个人是被被子围住的,傅浔没有看见程澄难看的脸色,想着要搬家了,顺势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说完,毫不留念地一走了之。
程澄气的甩掉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
小羽见状立马拿出一件厚披风着急忙慌地给人披上,“公子,你这是干嘛?”
程澄气消不了,低下头就看见那床被子,顺带踩了两脚,“把这床被子给我烧掉!反正别让我在看见他!”
心里想着:果然,得到了人就开始不珍惜了!
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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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收拾起来挺麻烦的,特别是卧房的清理打扫,程澄生着闷气觉得今天要是傅浔没来哄他的话今天一定要跟他分房睡,冷着一张脸看着人忙里忙外,吩咐小羽说:“给我收拾一个偏房!”
说着话时傅浔就站在一边,听见他说这话时仅是眉头皱了皱后说道:“都听你的。”眼睛巴巴的,显得特别诚恳。
程澄心里一哽,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偏房收拾完将他所有的东西装进去,心里堵着一股气发泄不出来,袖子一甩:“我要去找朱塔倾喝酒了!”招呼着小羽作势就要走。
他就不信这句明显的气话,傅浔听不出来!
“我叫人给你备马车。”傅浔一脸贤夫的样子,好像将贤德刻进骨子里了,静静等着丈夫归家的深闺妇人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程澄卒。
他心里郁闷,叫人传信把朱塔倾从宫里叫了出来,随意挑选了个酒楼,进了包间先灌了一大口酒。
朱塔倾也灌了一口,咂摸了下嘴,不爽点评道:“这里的酒没百花坊的好喝,怎么不去百花坊?”
“你说傅浔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动手动脚就算了,一脸温柔贤德的样子是什么鬼啊!”程澄一脸苦色地趴在桌上,跟朱塔倾倾诉。
朱塔倾放下正要倒酒的酒坛,明白了程澄找她的意思:“得,原来你今天不是找我来喝酒的,而是找我骂你男人的,说吧想怎么骂?姐妹都帮你一顺溜骂咯。”
程澄笑骂了一声靠,感觉自己找朱塔倾出来就是个错误:“我突然莫名就毫无倾吐的情绪了。”
朱塔倾斜睨了他一眼,“是舍不得我骂你男人吧。”姐这双眼真是看透了太多。
那么多日不见,朱塔倾越发豪迈,程澄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礼仪姿态拿大碗把酒水往嘴里灌,身上穿着的华服都被酒水浸湿了,显得凌乱。
程澄:“不是,你这是多久没喝酒了,至于这么牛饮吗?”
“至于!”朱塔倾猛地将碗往桌子上一方,发出一声闷响,拿手擦了擦嘴角,“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京城以后我的日子哭的哟,没有一个知心好友,还被傅灏那狗日的限制行动,不准我出门就算了,就连我上厕所都有两个侍卫跟着我,靠,别提多憋屈了!”